又到了弘治皇帝这里的时候,他有感大明武备松弛,勋贵世荫导致国无良将,便于弘治六年开始强硬推行武举,定武科六年为一试,先策略,后弓马,策不中者不准试弓马。
只可惜,举行了两场武举,也选出了几百武举人。但这些人拿了功名后,却根本找不到对口的工作。
因为勋贵们谁都看得出,这些穷酸武举人,就是来跟他们抢饭碗的。
无论兵部怎么安排他们职位,那些勋贵们不是死不接收,就是接收后处处刁难、排挤,又将这些武举人撵回了兵部。
嗯,没错干这件事儿的带头儿大哥,就是张懋。而马文升为了这事儿,没少跟张懋对骂,也向弘治皇帝打了不少小报告。
可弘治皇帝也没办法,大明眼下打仗守关还得靠勋贵。真一下得罪死了,又值外族频频掳掠,他总不能瞎胡闹,直接让武举人上战场统御作战吧?
“小子,你可想好了,这样一来,你就是在跟整个勋贵为敌了!”张懋这会儿目光凝重,嗓音都有些变了。
何瑾也不由转过身来,看着张懋的眼睛道:“叔父,我是想讨好勋贵集团。不过,讨好也是要有原则的。”
“若只是一群尸位素餐的废物,再讨好也终究没用。叔父假如还想不通这个道理,那我们便只能道不同不相为谋。”
张懋闻言,一下陷入了纠结当中。
何瑾的心思,他当然已经知道,就是在团结还有价值的勋贵基础上,打破勋贵在军事武官上的垄断,从下到上改革培养一批新的军队。
假如太子新军这个试点成功后,他甚至还会以此为例证,进一步大力在全国推广。
毫无疑问,这个办法已是最稳妥,也最有效的方式了。可,可他张懋毕竟是勋贵第一人,天生就要捍卫勋贵集团的利益。
一时间,张懋内心不由无比煎熬。
他知道眼下自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力挺何瑾走到黑,站在勋贵集团的对立面;另一方面,就是赶紧弄死这个小子!
这一刻,何瑾也似乎体会到了张懋的痛苦,又道:“叔父,侄儿记得有位高僧曾经说过,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若想大明有朝一日扫平边患,重扬武威,就得壮士断腕,置之死地而后生。只幻想着那些勋贵们一朝醒悟,勤学武艺韬略,再带着忽然没了后顾之忧、还爱国报效的军户杀败鞑靼,岂非痴人说梦?”
“边患不除,黎庶遭罪不说,百年之后说不得大明江山,还会因此沦为外族之手!”
“倘若叔父就是个庸才,看不到这些也就罢了。可既然看到了,却不付出代价就想改变,不是在自欺欺人?”
“真到了百年之后,叔父九泉之下,看着山河破碎、国祚崩溃,难道不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大明万千百姓冤魂?”
“小子,你放肆!老夫乃堂堂英国公,太子太师,岂是你能开口教训的!”猛然之间,张懋一把推开何瑾,爆喝开口,状若疯虎!
可随后,他目光又越过何瑾,死死看着那些身穿绫罗绸缎,手持折扇还搽花抹粉的勋贵子弟,不由虎目含泪,又转过头对着何瑾吼道:“你小子听着,从今日起就洒漫着干,使劲地干!”
“给老夫好好操练这群不成器的废物!那些勋贵老货们,老夫替你挡着,敢跟你作对,老夫第一个生撕了他们!”
说着,张懋大踏步地走下了点将台。
直来到张仑面前时,又深情地叮嘱道:“仑儿,从今往后,你就自求多福吧。要是你叔父把你赶出了军营,英国公府也不会收你了,老夫就当张家一脉从此断绝!”
点将台上的何瑾,感动地看着这一幕,不由对着张懋的背影深深一礼,道:“叔父一路走好”
悲怆的张懋顿时一怔,随后一把擦了泪,脱了靴就向何瑾砸过去:“混账小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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