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瑾同刘能还有朱闻明,在一旁嘀嘀咕咕,间或还传来一阵阵阴险猥琐的笑,李承祐就觉得吃了苍蝇般恶心。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一个本该镇守一方、剿灭叛乱的千户,却在白莲教攻打府衙时反应驰慢;而另一个知府更是颟顸无能,恬不知耻,闻听有功劳便腆着脸敢要!
这两个家伙,不被治罪都是好的。何瑾是脑子里进水养王八了吗,怎么还主动将功劳分给他们?
“想不通吗?”正在这个时候,孟文达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悠悠的,似乎还有几分感慨。
李承祐当即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激动道:“大人,卑职的确想不通,这何瑾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孟文达却望了一眼何瑾的方向,随后才道:“承祐,你虽生于官宦世家,然而在为官做事方面,比起那小子可差太远了!”
“大人!”李承祐当即想辩驳,却不料孟文达当即一挥手,打断他道:“若此事交由你来办,你会如何做?”
“自,自是按照缴获的信件地点,一一围剿白莲教巢穴,尽获全功!”李承祐根本未加思索,便开口回道。
孟文达却意料之中般地摇了摇头,道:“此番我等从京城来彰德府,只带了百名锦衣卫。就算加上都司衙门给的四百兵丁,也一共才五百余人。如此人手,你觉得能尽数擒获彰德府各地白莲教匪?”
李承祐这才猛然一惊,反应了过来:“何瑾唤来刘千户的用意,就是为了借助他的武备人手?”
“自是如此。”孟文达点头,道:“刘能骁勇善战,来安阳后迅速将千户所整饬了一番,兵士可堪一用。由他们来协助,自是最合适不过。”
“那,那朱知府呢?”
“自然是为了借助地头蛇的捕快和民壮。就这些信件上的地点,没有那些人,我们单是探听,恐怕便已打草惊蛇!”
“更何况,白莲教狡兔三窟、聚散自如。没有知府下令fēāo息,你以为各地邪教巢穴,会傻乎乎地等着我们去围剿?”
“那,那也不用上来就把战功分给他们!”李承祐还是不服气,凝眉傲气道:“我等乃天子亲军,且此番教匪邪教事宜,皆可以都指挥体统行事!这千户和知府,本当听我等调派,又何须如此低三下气、费心巴结?”
孟文达听着,不由再度叹了一口气,才道:“强硬调派,哪会令这些人尽心尽力?差事儿办得好,全是锦衣卫的功劳,又与他们何干?”
“他们就算不阳奉阴违,哪怕只推诿懈怠一番,你又能如何?”
孟文达此时已有些微恼,道:“难道,围剿白莲教巢穴的同时,你还要分出精力,再与他们打上一场口水官司?”
“届时鸡飞蛋打,辜负陛下托付不说,他们还只会看你的笑话,嘲笑你的无能!此后,你却还要在这里围剿白莲教,但早已举步维艰,可谓痴心妄想!”
“这,这?”经孟文达如此一解释,李承祐背后唰的一阵冷汗,瞬间湿透了飞鱼服。
可不料,孟文达竟还未完。
他第三次看了一眼何瑾,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可如何瑾这样一来,事情非但办得滴水不漏、游刃有余,而且更深合官场上,花花轿子众人抬的诀窍儿!”
“刘能非但一员悍将,他的岳父还是将门世家;朱闻明则更了不得,他的座师便乃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谢迁!你觉得,把他俩拉进来,功劳还会被分走?”
李承祐再傻再单纯,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了,嗫嚅道:“不,功劳非但不会被分走,反而会因此越做越大。”
“尤其后续围剿白莲教巢穴一事,假如做得漂亮,更是一笔漂亮华彩的功劳!就算事有不虞,锦衣卫也不会单独承担责任大人,这,这个何瑾,他难道已深谋远虑至此?”
“当然不可能。”孟文达不由笑了起来,道:“他毕竟只乃一介白衣,哪能知晓这些人物背后的脉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