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孟文达此时猛然一抬头,锐利的目光如剑般刺向了朱厚辉,语气森冷:“朱公子,锦衣卫乃天子亲军!你竟敢唆使我等枉顾法纪、纵放白莲教匪,究竟意欲何为!”
“白,白莲教匪?”朱厚辉结巴起来,气势陡然被孟文达刺破,面色发白地说道:“孟,孟千户,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勾结白莲教匪吧?那些人,不过就是磁州的城狐社鼠。”
“简直好笑!谁不知大部分的白莲教匪,就是些不务正业的城狐社鼠?”孟文达却气势愈盛,讥讽道:“更不要说,你朱公子真有可能是那样的人!”
“身为大明亲贵,强夺商贾产业,还当着本千户的面矫掩是非。再加上一条勾结逆匪的罪状,也不算太出格!”
“你,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大明的亲贵,朱家子孙!你这是污蔑皇亲,其心可诛!”朱厚辉当即拍了桌子,论起发怒来,他可算得上是行家。
但孟文达只是冷冷一笑,道:“朱公子不必如此,本千户已让手下上了折子。是非曲直,一切自有圣上公断!”
“什,什么你已经上了折子?”朱厚辉吓傻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堂堂的天子亲军锦衣卫,竟然会听何瑾之命行事。
当即,他不过脑子地便吼道:“你疯了不成!那小吏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如此跟大明亲贵作对!”
“他给本千户的好处,便是忠于陛下,对得起自己的一颗良心和整个大明江山!”孟文达说完,当即一挥手道:“这些已经够了!朱公子,还恕下官不送了!”
朱厚辉也不知是惊是怒,稀里糊涂地就往外走。
可不料,孟文达在背后,又来了一句:“对了,朱公子也不用去州衙跑了。姚知州那里也已联络了同僚,准备发动御史言官上告此事。而且,他性子可比本千户更嫉恶如仇,省得你到那里再挨一顿臭骂”
朱厚辉身子一下晃了晃,也不知该向孟文达道谢,还是留给他一个潇洒的后脑勺儿。
反正,出大门儿的时候,神智有些恍惚的他都绊了一下。要不是张声扶着,恐怕连竖着走出去都办不到。
“何,何瑾你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不声不响地,便织好了这么一张大网。”
回到城中,朱厚辉坐在了一间茶楼里,狠狠灌了一肚子的凉茶:“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捅了刀子你,你可真是个二杆子!”
可就是这样的二杆子,已将朱厚辉逼到悬崖边儿。他明白,这事儿一旦闹到了朝廷,别说是自己,就是整个清流王府,也会跟着遭殃的!
年初时,地震四起,天下的风声就不祥。各地乱匪又趁机起事,更搅得朝廷焦头烂额。
可想而知,这时的弘治皇帝,该有多愤怒头疼。
偏偏何瑾打蛇打七寸,又将白莲教的屎盆子,扣到了清流王府上,必然惹得天子更加震怒!
越是想着这些,朱厚辉越是害怕不已,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一旁的张声虽不太清楚,却也知晓自家主子这是吃了大亏,当即惊恐地问道:“公,公子,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毕竟是王府里的公子,朱厚辉想了一会儿,便想到了关键:“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何瑾不再搞事,不诬陷我勾结白莲教匪,那些锦衣卫、御史言官也是拿我没办法的!”
“可,可是何瑾怎么会不搞事儿,他分明就是要置公子死地啊!”
“我,我可以再去求求他!不管他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求’这个字眼一出口,朱厚辉下意识地羞恼不已。
可仰头喝完最后一杯茶,他心里又不由掠过一丝丝的寒冷:他发现,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大明亲贵,竟然感受到害怕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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