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他还得了本省学政大老爷的赏识,只等着后年开科中举了。偏偏爱妻一下失踪,大老爷纵是不喜他,也要看在同为士林中人的关系,给上几分面子的。”
说着,陈铭还不由愁得揪断了一根胡子,道:“万一这案子破不了,大老爷的声誉,可就算完了!”
何瑾闻言,不由凝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王权社会,舆论权可不是掌握在平头百姓口中的,而是被士林牢牢把持着。
比如大冬天里给全州百姓,送上温暖这等功绩。根本抵不过严秀才在士林里,说上一句姚璟办案无能!
毕竟,平头儿百姓的声音可通不了天,士林的谈论却能直达朝堂官场......由此可推测,姚璟此时为了这个案子,已如何焦头烂额!
然而,姚璟越是这般焦头烂额,何瑾就......止不住得高兴了起来!因为,此时敏锐的他发现:这他娘的......就是个送上门儿的机会啊!
偏偏陈铭这会儿还没看到何瑾的神色,仍旧愁眉苦脸地说道:“而严秀才也有些过了,今日他又大闹了二堂,让大老爷简直颜面扫地。”
“尤其他还放出了风声,要悬赏二百两银子寻回娇妻......这,这等做法,不是摆明了打大老爷的脸嘛!”
“啥?......”何瑾一听这个,整个人都开始飘了,都有些不敢置信外加气急败坏:“还,还悬赏?二百两银子的赏格......陈老头儿,你怎么不早说!”
被何瑾如此一吼,陈铭也才反应过来,眼前这鬼小子就是个财迷啊......可财迷又有什么用,大老爷还等着自己的法子呢。
见陈铭还是执迷不悟,何瑾这下彻底急了,叫道:“陈师爷,咱们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你......你以后务必记住,以后只要涉及到钱的事儿,你尽管来找我!呵呵,有钱什么事儿办不成?”
“小子大话炎炎,牛皮吹破天了吧?”陈铭直接被气着了,没好气地说道:“就严秀才那等刚硬的性子,你如何能让他撤下悬赏?”
“撤什么撤!”何瑾却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摆手道:“只要咱们替他寻回了娇妻,他还不是要乖乖来向大老爷谢罪?”
“你,你小子能找到人?”
“呃......多了不敢说,但五六成的把握应该是有的。”说着何瑾闭上了眼睛,心里开始快速盘算起来,想着如何将这件事儿利益最大化。
随后他便猛然一睁眼,忽然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道:“对了,刑房里那个典吏位置,为何空缺了两个多月,还没有人坐上去?”
“还不是大老爷,想着留着给自己人?”陈铭有些跟不上何瑾的思路,但还是如实说道:“不过,大老爷毕竟势单力薄,眼下也没个贴己的人儿。”
“衙门里的同知、判官,还有吏目都眼红很久了。呵......这硬邦邦的经制吏,无论是安插自己人,还是拿来送人情,最合适不过了。我估摸着,大老爷也快捂不住了......”
一听这个,何瑾真是气得都想揍陈铭:本公子浓眉大眼的,难道在你心目中就适合当条狗腿?那个典吏的位子,你不知道给我啊!
这话一出口,陈铭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尹悠却先怒了:“瑾儿,别没大没小的,你才来衙门里几天!”
“那可是朝廷户部都承认的经制吏,有人一辈子都谋不上的差事,你岂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尹伯伯,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天下所有的位子,都是有能者居之,若只论资排辈,岂非天下一潭死水哪那还有活力可言?”何瑾毕竟后世之人,对此不以为然:“更何况,眼下非常时期,不是更该行非常之事?”
“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陈铭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但还没猜出最后的答案,急得有些抓耳挠腮。
“既然严秀才逼迫甚急,那就大老爷就动员快班和刑房所有人,戮力破案便好。谁要是能破了案子,挽救衙门的名誉尊严,给个经制吏的位子又如何?”
陈铭一听这话,不由拍掌大笑:“妙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且如此大家公平竞争,谁还能说出大老爷的不是来?”
“你小子,鬼主意......不对,你这是要跟整个刑房的书办、白役,外加一个班的捕快竞争?”陈铭忽然反应过来,惊得有些瞠目结舌:“你,你哪儿来的自信?”
何瑾却嘿嘿一笑,一撩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
尹悠当然不知飘柔是何物,但仔细琢磨了何瑾这计策后,也不由激动起来:“不错!瑾儿你若能得了那典吏的位子,以后就是跟你爹一样的身份了。他汪卯明再想打你的板子,也打不动了!”
“不......”谁知何瑾闻言沉思了片刻,又毅然决然地说道:“往后的事儿先不说,至少今日这板子,我是挨定了!而且,还要大挨特挨,挨得痛快淋漓!.......”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看何瑾眼神儿都不正常了:板子有啥好挨的啊?孩子,你这是旧病复发了,还是有受虐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