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心中着急,李拐子真想一棒子敲死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婆子,但想到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只好忍下。
一把抓住张婆子的衣襟,连拖带拽的扯着她进了左边的正屋。
“快,把老子的儿子弄出来,要是老子的儿子出事了,你也别想活了!”
这李拐子自幼无父母管教,一直是个狠辣混不吝的,如今发起狠来,张婆子自然害怕极了,但现实却由不得她害怕,李拐子已经把她甩到炕上,接着转身从一旁的木盆边拿起剪刀指着她。
“快,把老/子的儿子弄出来,不然杀了你!”
看着那指着自己的染血剪刀,张婆子行动瞬间比思想快,脑袋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爬上炕,开始打量起产妇的情况。
屋外,收好衣物的李一没有进去里屋,她把自己瘦小的身子缩起来躲在正厅唯一的方椅后,透过门缝观察着里屋情况。
张婆子接生多年,还是有几分手上功夫的。
眼看着李家的确实不行了,她瘦的皮包骨的双手开始以某种规律按压起处于半昏迷的产妇的肚子。
外面,响亮的惊雷仍在继续。
里面,李一低声细喃。
“三,四,五......八,九!”
“啊啊啊——”
黑云盖天的正午,婴儿脆响的啼哭声划破长空,天上的惊雷也好似听到了这人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惊吓人心的巨响骤停,云散,半边残阳似血。
屋内,张婆子染血的双手,托起一个浑身湿润的白玉娃娃,颤巍巍的翻过来,往那娃娃的下身看去。
“儿子,是儿子?”
亲眼目睹婴孩出生,李拐子激动的浑身发抖。
看清后的张婆子沉默了,她不敢直视李拐子期待的眼神,低着头瑟缩了下,低声道。
“丫头,是个丫头。”
“丫头?”
李拐子踉跄了下,后退几步抵住墙根停下。
“不,不对,明明是儿子,李老大夫与镇上的先生都说了,是儿子,怎么就成丫头了,不,不是——”
他不停的摇着脑袋,整个人都魔怔了。
屋外,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李一抓起抱在怀里的包裹,背着身后在胸前系好,起身绕过椅子,顺着门缝进去,见屋内两人还在愣神,床上躺着的女子已然没了气息,她鼓起全身的力气冲过去,一把抱起张婆子放在炕边的婴孩,转身快跑出了屋。
‘妹妹,小九妹,姐姐带你走,姐姐带你走——’
小丫头个子不高,却是平时干惯了力气活的,刚出生的婴孩很小很轻,她抱着不费劲。
出了正屋她没有往前院大门跑去,而是绕过三间正屋跑向后院,后院是不高的篱笆矮墙,角落有一处她偷做的小门,门外是成片的竹林,然后是山林,那里她去过很多次,有条隐蔽的小路可以避开所有人离开村子。
直到李一跑出了门,屋内两人才终于反应过来。
李拐子震天的怒吼响起。
“死丫头——”
李一在竹林中穿行,隐约还能听到身后的怒吼,她没有回头去看,也不敢停留休息,她知道自己此番若不能逃掉,被抓回去绝对会被打死。
而小九妹,也会被爹爹扔到村外的小河里。
毕竟七个妹妹都被扔在那里。
衣袂飘飘停在半空之中,炎凤一脸心疼的望着那个刚出生不到一个时辰的小婴孩,勾人的桃花眼中挂着的水珠如宝石般。
他伸手,拉了拉身侧穿着大红锦衣的女子,低喃。
“锦宁,湮若好可怜,刚生下来就要逃命,呜呜呜,好可怜啊!”
说着,抬手伸向林间小女孩的方向,哭的心酸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