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护法年纪约五十上下,一把美髯保养得极好,面皮光滑,极少皱纹,看起来往日底子是极好的。即便突逢变故、身中剧毒,整个人精气神都还在,眼中神采奕奕。
就是夏娅面无表情说出论断时,他也面不改色,只含笑问:“看来,薛大夫是有十足把握了?”
“若是再迟上几日,便不敢说十足把握了。”
众人悚然一惊,几个大汉面有惭色,娄采蘩更是眼中含恨。
夏娅淡淡道:“我这里有瓶解毒药粉,先给肖护法用上吧。再先开个方子,里头有几味药材比较罕见,还需圣女着人去寻。”
娄采蘩连忙点头。
“这自然没问题,需要什么,薛姐姐只管说!咱们偌大的红莲教,总不至于连几味药都拿不出来!”
肖护法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是孩子心性。”
等看到肖护法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娄采蘩倒切切实实应了他的话,十分孩子心性地,当场掉了泪。
“陈安这狗贼!下手居然这么狠,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为肖伯伯报仇!”
说罢,她转身就要出去。
肖护法连忙让人拦住她:“胡闹!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江州杀了那恶贼!”
“然后呢?江州分舵怎么办?你怎么跟他们说?他们连我都敢动,会服你吗?”
娄采蘩咬咬唇,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在听训。
“那总不能让他继续这么嚣张下去吧!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未免也太仗势欺人了!”
夏娅不管他们的争执,只凭着原主留下的肌肉记忆,轻松自如地开始给肖护法处理伤口。下刀剜腐肉时,手特别稳,一点都不像半个月前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
药师看得啧啧称奇,连忙在旁围观偷师。
见圣女说了这话,他瞥了眼咬牙忍痛的肖护法,只得笑道:“圣女莫要心急,心急吃不着热豆腐。您既然知道他们仗势欺人,何不多想想,他们仗的这个势到底是什么势?”
肖护法纵是疼痛不已,也朝药师投去赞赏的一记眼光。
“什么势?”
娄采蘩愣了愣:“不是说陈安不甘只做个分舵主,想要自立门户,跟教主示威吗?”
此时,夏娅已经快手快脚地将伤口处理干净,撒上了一层药粉,又以干净的纱布包扎了起来。
肖护法的伤口原本终日火辣辣的痛,还有种古怪的灼烧感,搅得他最近几乎都没睡着过。
此时,他只觉得那药粉怪清凉的,颇有种舒缓功效,且不论能否止血解毒,他竟生出一丝难得的安心。
肖护法得以松了口气,也笑着提点娄采蘩:“圣女可是忘了江州黄家?”
“您是说,陈老护法的姻亲之家?我似乎记得,他当年娶了黄家女,只是那女子没给他留下后嗣就病逝了。后来,才又娶了唐氏,生了陈安几兄弟。都这么多年了,陈老护法人也没了,当年那个黄氏也只是旁支之女,和如今的家主都快出五服了。就这样,陈安还能跟黄家搭上关系?黄家又不是傻子,他干嘛冒着得罪整个红莲教的危险帮陈安?”
娄采蘩皱眉不解。
药师边看夏娅写方子,边插话:“圣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凡事不能只看到风险,看不到收益。”
“呵呵,老涂啊老涂,我说你怎么这些年医术没长进呢,原来整日里都在琢磨这些!哼,你也该学学薛大夫,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才是做学问的钻研精神!”
药师讪讪笑了,拿着方子溜了出去。
夏娅也告辞回房,很有眼色地,不打算继续旁听人家教中的内务。虽然她很想听,但面上的姿态却要做足。
果不其然,肖护法心中对她更高看了一分。
然而,肖护法并不知道,她有个“外挂”系统可以帮她侦查方圆几里内的人物定位,周围十几米内的对话基本上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提他们之间只隔着几间薄薄的板墙。
然后,系统C-137就开始实时转播。
“肖护法说,陈安好像找了个南疆毒师,一个月前,已经把江州分舵的人身上的蛊毒换成了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