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回去了么?”温都格布很是不满,“那遵化城咱们还未拿下呢。明日当与燕州军决战,将其杀退,然后再夺了遵化,毁掉那铁厂才是。”
“郭家小贼亲来,的确非同小可。今日一战,咱们折损了五千余儿郎,足见燕都援军百战精锐,着实难以撼动。天予孤王有数之兵,轻易折却,又何以图将来?”乌伦里赤甚感心痛,斥责温都格布道,“你也须用点脑子!”
乌伦哈泰、乌伦合齐等都是连连点头,显然今日一战,令他们都心有余悸,温都格布也不敢顶撞:“是,汗王如何吩咐,小的便如何去做。”
跟随父亲出征的乌伦布台小心提醒道:“那郭家小贼领兵亲至,则遵化已不可图。如今咱们前有强敌,身后有渔阳之兵阻住退路,临榆关之汉军亦迟早赶来,三面受敌,咱们须得早做准备。”
“你有这份见识,很是不错。”乌伦里赤有些欣慰,面容又瞬间转为严厉,“咱们今夜就分批撤离,五弟,你率本部人马连夜赶往卢龙塞,路上不要耽搁,与后军将军塞里奇安一道,杀退渔阳安金重部,清理出退回辽西之通路。一定要快!”
“是。”乌伦合齐连忙应道,转身匆匆离去。天兴汗又吩咐乌伦哈泰:“四弟,孤王将后军余部也都交与你,让布萨里察做你的副手,押送人口粮食金银等,也是今夜出发,伤兵也都带上,能带走的都带走。如有实在有体弱走不动的,就——”
他做了个杀人的动作。乌伦哈泰也连忙领命,又迟疑问道:“然则臣弟还有五千精兵在迁安呢,不用遣人传令教与咱们会合么?”
“你不用管他们,只须将人带出去便是。”乌伦里赤神色严厉。
乌伦哈泰闻言一呆:“不管他们?这,这可都是跟随臣弟多年的老卒,如何能不管?!”
乌伦里赤狞笑问道:“你是想教他们替你死,还是想与他们一道战死在这里?”
“我不管!这都是我的兵,你不能丢下他们,我要将他们带回去!”乌伦哈泰顾不得君臣之仪,愤怒说道,“你不管他们,我得管,现在就点起兵马往迁安去。要回沈州,你自去便是。”
“左右与我拿下。”乌伦里赤冷冷说道,“孤的话,你们都没听见么?”
“是!”随扈的武士们不再迟疑,一拥而上将乌伦哈泰擒住,强按着他跪下。乌伦哈泰挣扎不脱,急得口不择言:“我知道,你一心想要自己儿子来夺咱们几个兄弟的权,是以故意借汉人的刀来杀我的兵,你打的好主意!以为咱们都瞧不出来吗?”
众人尽皆失色,温都格布连忙说道:“不不,汗王没有这样的念头,汗王不会的,他,他——”,这位中军将军作战虽然勇猛,却是嘴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
来松甫正要说话,乌伦里赤已经上前一脚将四弟踹翻:“我若是想借刀杀人,方才就将你遣至迁安去也,还能留着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左右,与我将他绑了,塞入马车,右军各部,暂由乌伦布台节制,马上预备出发。”
武士们答应着将四将军拖了下去,乌伦布台低声问父亲:“迁安的五千精卒,父汗果真要舍却么?”
“五千啊,”乌伦里赤闭上眼睛,自己也觉得心痛难忍,“孤王也舍不得啊,只是如今咱们是断臂求生。那赵时康与郭家小贼有杀子之仇,决计不会再降,必然死战到底。这便是为主力赢得出逃的时间!咱们欲行大事,就必须硬起心肠,忍常人所不能忍。只要咱们顺利撤回沈州,卷土复来,犹有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