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至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磕头如捣蒜,那虞侯已经瘫在地上,满脸绝望。郭继恩厌恶地瞅着潘至耀道:“给我扒了他的军袍,刘别驾,教快手们将这两个锁入府牢,押送燕都,听由监军司详谳其罪。”
刘世英拱手应命,快手们赶过来将潘至耀和那虞侯拖走了。郭继恩注视着那三个跪着的巡检问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没?”
其中一名巡检立即叩头道:“卑职等跟着潘点检,这两年确是有了五六百两银的分润。职等愿意全部缴出来,听候统领发落。”另外两个也附和道:“是,职等听候发落。”
郭继恩只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嗯,先把赃银都缴上来,然后向监军司自行出首罢。”
他随后转头问于贵宝:“于监军,本官打算以段西龙段都尉出任前军乙师点检,不知监军以为如何?”
“可,卑职觉得甚好。”于贵宝点头表示无异议。郭继恩又瞧着那几个团练,那个偷偷遣人去召段西龙的校尉便大声道:“统领不用这般瞧着咱们,那潘至耀所行的勾当,与职等并无干系。”段西龙也道:“卑职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这几位都是实诚汉子,并无赃污之举。”
郭继恩点点头,瞧那团练浓眉大眼,气势不凡,便问道:“这位校尉,是叫什么名字?”
“禀统领,某是前军乙师甲旅乙团团练宋庭澜。”
郭继恩转头问于贵宝:“那么就以宋校尉为前军乙师甲旅副巡检,监军觉得如何?”
于贵宝思忖道:“也只好先如此了。”他说着摇头道,“前军乙师这副模样,打仗是济不得什么事了,须得加紧练兵。监军司回头就从其他各师选调队监营监过来,好好整肃一番。”
那宋庭澜闻言不服道:“我前军乙师的儿郎,虽不及中军的同袍们,却也差不到哪里去。咱们也是与东虏见过真章的,统领只消一声吩咐,哪怕是叫咱们杀到会宁府去,也是绝无二话。”
郭继恩笑了笑,吩咐道:“段点检,宋巡检,你们且跟着我和于监军一道下去,与大伙们聊聊罢。”两人都抱拳道:“是。”
前军乙师的官兵们忍着饥饿,依然安静地立在细雨之中。郭继恩等人步下演武厅,向队伍走过去。于贵宝走在郭继恩身边,轻声解释道:“军将吃空饷之事,甚是常见,天下各州无不如此。末将原来在南苑,也吃着四百员的空额,料想后军右军各处,情形也都差不多。今后监军司会严查此等事情,若再有犯者,不管是谁,定不轻恕。”
“官兵们的军饷,统领署会想法子再往上提一提,空饷往后是当真不能再吃了。”郭继恩边走边道,“只是就算是提,也提得有限,总不能打开了银库大门教大伙儿取个干净?人心苦不足,没有谁会嫌银子多的,在银子面前,良知算得什么,所以还是得用军纪来约束着。许多人只恨军纪太严,殊不知军纪其实不是害他,而是在救他。”
他说着摇摇头:“银子再多,你一日也只三顿饭食,也只能睡一张床,何苦贪心不足。”
段西龙闻言,不禁赞道:“统领志向高远,实非某等所能料及也。某在临榆关,只是觉着赵点检这空饷吃的太狠,关城乃是紧要所在,不比别处,是以苦劝不止。并未想得统领这般深远。”
郭继恩有些诧异,回头瞥他一眼笑道:“往后再不可无故离开军营了,如今你已是一师点检,尤要做出表率。军纪这两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段西龙赶忙答道:“是,职下原本是瞧着这军营之中杂乱无章,心下不满,是以躲回自家宅中,图个眼不见为净。往后是必定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