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排我,我家里有要吃饭的小孩子!”
“我,我!”
一阵阵口水,像雨一样洒在那波的脖子和前胸,他到最后不得不用手挡住自己的脸。他用眼角看见大胡子侧着头,浮着一丝微笑。投靠他们能有什么呢?他们一样是穷的连衣服都没有,可是人却渴求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一个可以仰望的对象,不管是什么都好,只要自己以为能满足自己心里的愿望就可以吗?走投无路的那波王子只好领着一群流民去村子里没有塌了的地方去找草果、水源和其他能用的东西。
大家当然偷懒!
那波不得不回忆起当年耶鲁巴伯教导过他的所有技术来。他按着记忆,学着老师的样子,把男人分成两组、共十个人,打发到稍远些的大河边打鱼;年纪小些或者老些的男人五十个人,按五个大组、每组一个组长的样子,去平整塌了的房屋中还能看见个屋顶的村长家的院子和地窖;女人和孩子也按每五个人一小组、十个人一大组设立了组长管理,也都送到村子的各个角落去找事情做了。
这个时候,大胡子却趴在村长旧屋里,一动不动。不少人也想学样,但是顶不过那波王子派出的组长们的一次次教育,只得百般不情愿撇着嘴,敲敲打打的假装干活。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水也有了,吃的也分了,大人孩子都围着篝火唱起歌来了。那波王子忙昏了头,只想躺下不动。前几天抢了家丁和瓜皮修士的那几个强壮好事的人,也想掺和进来,都在一边陪着笑脸。然后,大约是看见这边有火,闻见了食物的香味,另外一组流民也过来了。他们绑着几个女人和孩子,想要来交换。
刚才还在赔笑大家的好事壮汉们先迎上去、挑头说:“这样的货色?这样的女人和孩子都是吃饭的货,我们不缺!”
又有几个打到鱼、觉得自己立了大功的,也跑出来比划。
那波王子勉强抬起头,就看见了前天打果子的人中的一个,押着那些吓坏了的女人和孩子。
吃饱了的人群发出嘤嘤唧唧的声音,闲话讨论着眼前这些要被卖掉的人口。
而那些要贩卖人口的犹大男人凶暴的戳着手里的“货”,叫他们张嘴、可潜在买家看看牙口。被押解过来的女人和孩子只得抽泣着哆嗦开两边干涸起皮的嘴唇,发出难听的哭声,完全不吸引买家。于是,要贩卖他们的家伙就拿着绑人的绳子当鞭子,狠狠的抽到瞎哼哼的孩子背上。紧接着,被押着的大大小小都嚎啕大哭起来,外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那波王子从小习惯性由别人出来主持大局。这一回,没别人了,他只好去拍村长家的门,好把大胡子叫出来。等好不容易把门拍开了,却见门里站着的大胡子连脸都没有擦,还是像头野兽。人群安静下来看着这门外门里站着的两个人,好像他们俩是一个人和他映出来的倒影。因为大胡子不说话,那波看看背后都傻乎乎瞅着自己的人群,不得不轻声轻气的问:
“这些人是属于你们的吗?谁叫你们来卖他们的?”
卖人的和挑“货”的都愣在那里。那波不得不提高嗓门,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半天才有一个人说:“是长老叫卖的。这些人坏了规矩!”
“她们坏了什么规矩?”那波王子偏头看着大胡子的眼睛,问卖人的家伙说。
“她!”卖人的大个子指着人堆里的一个看上去40几岁的女人:“她诱惑我们犹大人,所以-非得处置了她们不可--”
那波王子习惯性的气短了,又去看大胡子。大胡子并不理睬那波,只是径自从门口走出来,走到了圈子中央的篝火前。所有来投靠的男女老幼本能的都跑到了他的身后,以躲避他们也不明白的恐惧。然后,那波王子也靠到大胡子身边。他原先总是不由自主的抄袭弟弟的每个动作,甚至超过了他当年想模仿耶鲁巴伯的心思。可是越学越不像,越不像他就会越紧张。
现在,那波看见就连面目猥琐的大胡子,都能好像君王一样气势满满,以至于叫自己觉得刚才大胡子站在众人面前,分明像是弟弟戴着一张面具出现,虽然容貌、声音和动作没一点相似的。有这样的大胡子在眼前,那波王子渐渐销了要模仿弟弟的心。于是,过于矫饰的表情和动作,都随着内里的自卑心的消失而消失了。被人诘问的紧张,也离开了他的肩膀。那波王子不由自主的把腰背挺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贩卖人口的家伙:
“被她诱惑的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