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亮着官道,她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往回找着。她从来不是个胆大的姑娘,可这一刻恐惧什么的她都想不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到迟域,他受伤了,一定要找到他。
终于到了马车附近,借着月光兰心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迟域就躺在那一动不动而他身边的就是小伍。两人的马守在那,见兰心过来还朝她嘶鸣。
兰心疯了似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哭喊着:“迟域,迟域……”
没人回答她,只有马的哀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犹为清晰也犹为悲凉。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迟域的头,握住他垂下去的手,那手的温度像是比石头还要凉。
他心口上插着一只羽箭,小伍也是。兰心抱着迟域痛哭,可再悲伤的哭声也唤不醒他了。
许久后她终于不哭了,把迟域放下后就拿了他的刀去了官道旁。她也不知道自己挖了多久,还好此时冻土早化开了,都有丝丝青草拱出地面。这时路边的土最松,可她还是几乎拼尽全身力气才挖够了。
她跪坐在迟域身边同再也听不到的他说了很多话,说她的仰慕,说她的不甘心,说她眼中迟域的好,也说:“迟域,你我今生虽无缘,念在我对你痴心一场的份上,留样东西给我吧。”
她本想拔了他的发簪,可又不想他仪容太过破败,便在他怀里摸了摸,最终在一处他衣裳里缝好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块牙牌,月光下并看不清什么字。兰心握着牙牌又跟迟域说道:“这么宝贝的收着,定是对你来说顶重要的,就权当是你送与我的罢。”
她从车上翻出两床被子来,铺一床,又把迟域跟小伍拖进挖好的幕里,之后两人身上又盖上一床被子,这才填了土把两人葬了。
没有墓碑,把碎裂的车门板拿过来埋下去,用刀刻了两个字,一个是迟,另一个是伍。
兰心虽伤心却也不敢久留,车里除了几床被子还在,就是两包没穿过的棉衣。她收拾一下也带不了太多,便包了三件棉衣一床被子背在身上,还有那暗格里的银票,塞进怀里往回走。
可走了一段路她才想起来,自己这么出来不能让小姐跟惠质知道,就把东西全扔在了路边。可银票她还是没放弃,毕竟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时再解释吧。
回到她们的藏身处时天早就大亮了,兰心穿过干草丛,拔开灌木,伸手要拿开藤蔓时便轻声唤道:“小姐,惠质,你们醒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柄锋利的大刀,直接砍断了她的脖子。
她的尸体被人一脚踢开,便有一道身影闪身进了那岩石下面。随后那人气急败坏的走出来,又在兰心的尸体上踹了两脚。
兰心怀里的银票露了出来,那人拿出来也没仔细看便揣进怀里。
之后他就仔细的在这周围搜寻着痕迹,没一会儿就朝深山里去了。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躲着的惠质和悦儿看在眼里,在那人挥刀砍向兰心时,两人看得清清楚楚。惠质紧咬着唇,把悦儿搂进怀里用力捂着她的嘴和眼睛不让她发出声音来,也不让她去看。
悦儿的泪顺着惠质的指缝涌出来,惠质强迫自己冷静,她一滴泪没掉,但心却是像被人用刀子一刀刀捅着一般。
那人走远了,惠质拖着悦儿就跑,两人跑的不是来时的方向,也不是那人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