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人群的中央,一瘦削老头和一妙龄女子正在激烈的争执着。
老头约莫五十出头,上衫半解,露着肋骨根根分明的胸脯,整个人就像一具挂着一层皮的骷髅架子,虽然看着瘦骨嶙峋弱不禁风,但精神却不是一般的亢奋,此时他的手里正高高扬着一个天青色的秀气荷包。
那荷包造型朴素没有名贵缀饰看起来并不起眼,所以如婳也只是不经意的去扫了一眼,但就是一眼,她的心神却被深深的震了住,再也移不开眼。
那荷包上的花纹,如婳“曾经”在罗家绸缎庄见过,上面的桃花既不是针线刺绣也不是笔墨涂画,而是用通经回纬之法织成的绘丝!
原来,绘丝此时已经出世!
如婳强压住心头的兴奋,连忙看向那荷包的主人,会是她吗?
只见那老头一边用干巴巴的拳头捶打着跪在地上女子的背,一边骂骂咧咧的咒骂道:“你个死丫头,老子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发了月银都不舍得孝敬你老子点,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老头趁女子已经哭得力气疲软,刚想拔腿走,不料左脚被女子死死地抱了住。
女子抓住那老头的脚,任凭他踢打就是不肯撒手,她急哭道:“爹,我求你了,这是要给娘治病买药的救命钱,只要够买药,剩下的钱我全给你。”
“买什么药?纯属浪费钱!大夫都说了她没几天活头了,还治个屁!真他妈晦气!怪不得老子最近手气这么差,全是让你们这一对丧门星给妨的!滚开!”老头狠狠的踢了女子左肩上一脚,痛的她失声叫出了声。
“今天说什么你也不能把钱拿走!”就算肩膀的伤痛的她直大喘气,但她还是固执的不肯放手。
“你这当爹的也忒狠了,好歹是自家闺女,怎么能这么踢打呢!”围观的一位大娘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抱不平道。
那老头瞪了她一眼,指着鼻子骂道:“老子管教自己的闺女,关你屁事!”
“爹,我求你了,只要你把这个月的月银给我,下个月、下下个月我统统都给你,一个铜板我都不会留,好不好?”女子抹了一把眼泪,继续恳求道。
老头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冷哼了一声,“就你这一个月才区区五钱的工钱,就算攒一年又能有几个子儿!你要是一早就从了刘老爷去刘府做姨娘,又能享福,你娘也有钱治病,结果是你死活不去,非要自讨苦吃苦去凤锦楼做什么织娘女工,我看你天生就是个贱骨头!赔钱货!”
女子听完却是扭头啐了一口,神情悲愤道:“什么享福,就是给人去做供人玩乐的妾!我夭娘就算穷死累死,也不会自贬身价卖给人家去做玩物!”
这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听她所言,也是个有尊严有骨气的好姑娘,围观的众人不禁点头称赞,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不过这么好的姑娘却偏偏碰上了这么样一个爹,真是出身坎坷实在太可惜了。
“小姐!这老头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们不如报官吧!”红樱看着地上几近崩溃的可怜女子,心中实在不忍。
“官府也解决不了家务事。”如婳微微眯起眼,淡淡说道。
“可是,她实在太可怜了。”青柠咬着唇,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