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也看到了她,端着一杯酒径直朝她走来。像是早就约好似的,在苏荨身边坐下,说一句,嘿,原来你也在这里。
苏荨对着蒋青笑,她一直相信冥冥中的注定。借着些许酒意,苏荨端起酒杯,对他说,“干一个,庆祝我们再次遇见。”
蒋青把手里的酒一饮而下,然后抓起苏荨的手,“走,带你去斯卡达利亚步行街。”
苏荨就这样被蒋青硬拖着来到了步行街。她把蒋青的手挣脱掉,拂了拂吹到眼角的头发,她觉得这样被一个小男人掌控的感觉很不好。蒋青似乎也看出了什么,站到她的对面,看了她大概一分钟之久,“你怕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对比你大六岁的姐姐尊重些。”
蒋青笑笑,“呵,好的姐姐。”他故意把“姐姐”两个字说得很重很重,“是呀,比我老六岁呢。”
苏荨瞪了他一眼,向前走去。
夜晚的塞尔维亚别具风情。灯光下或哥特式或穹顶式的建筑群,神秘而端庄,走在这样的街道上,都会被蛊惑吧。蒋青跟在苏荨的后面,数着她的步伐,苏荨只是慢慢地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要走向哪里。于是又在一个路边酒吧坐下,服务员递过菜单,还不忘说一句中文:小姐,你很漂亮。苏荨惊讶的同时,禁不住脸红了,30岁之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夸她漂亮。
“有什么难以置信的,你就是很漂亮。”蒋青看着她,她也抬头看着蒋青,这个阳光的长满小胡须的大男孩儿,看苏荨的时候眼光笃定,如果时光倒流10年,他和李默站在一起,李默绝对是被淘汰的那个。而10年后的现在,苏荨是5岁孩子的妈妈,是李默结婚十年的妻子,对了,还有扬帆,她竟然一个下午忘了他的存在。
“睡了吗?我在酒吧坐坐。”苏荨带着些许的罪恶感给扬帆发了微信,与其说扬帆是苏荨的网络情人,不如说是她的一个寄托。她把她看电影后的悲伤寄托给他,把辞职后的解脱寄托给他,把逛街后买到称心裙子的喜悦寄托给他,把离开中国,来到另一个国度的思念寄托给他,也把碰到蒋青后的迷惑与不安寄托给他。扬帆是一个偶然但必要的存在,他们像一对柏拉图式的恋人,谁也不着急见到谁,情到浓时,也把内心的躁动隐藏起来。扬帆也是一个合格的网络情人,他总是那个第一个回复苏荨信息的人,无论多晚,无论多早。不是有句话说嘛,选男人,要选那个第一个回你信息的人。
“还没睡呢,在查邮件,塞尔维亚夜景如何?”
“很漂亮,如果你在会更好,想你。”
“我也想你,有一天会的,我们会一起去。”
认识扬帆以来,苏荨再不吝惜说不出口的情话,她都讶异于自己那么大胆,那么直接,那么会说情话,女人的特质都出来了,而在李默面前,苏荨是个彻底的女汉子,家里的大事小事,全是苏荨一个人操办。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都说女人都有小鸟依人的一面,没有的,那是没有遇到对的男人。
蒋青看出了苏荨脸上隐隐的笑,打趣道,“在给老公发信息吗?”
“不关你的事吧?”
“是不关我的事。”蒋青举杯喝光了黑啤,凝视苏荨许久,“苏荨,你幸福吗?”
苏荨低头不语。
“苏荨,你沉默时的样子很美。”
苏荨抬起头,遇到了蒋青痴迷的眼睛,这个男人于她是有杀伤力的。她看着看着,仿佛觉得在哪里见过他。蒋青也看着她,然后慢慢地,拉起她的手。
苏荨惊慌地把手退出来,蒋青却来了劲头,又拉过苏荨的手,苏荨刚要挣脱,他把她的手舒展开说,“我给你看看手相。”说罢盯着苏荨的手,很是认真的看了起来,然后皱了眉头,“苏荨,你婚姻不顺啊。”苏荨本打算对她的话置之不理的,他却突然戳中了她的软肋一般,难道自己的婚姻不幸福,是写在脸上的?
“你命中注定会有两段婚姻,第二段才会幸福。”
苏荨把手抽回来,愤愤地说,“你别胡说八道了。”这时候服务生端过来他们点的黑啤,还送来一个留言本,用英语告诉他们,这个留言本已经用了将近100年,之前有个来自保加利亚的客人,就在留言本上看到了自己父亲的留言。“哇,那我也要写两句。”蒋青拿过留言本,神神秘秘地写了几行字,递给苏荨,苏荨说算了,现在什么也不想说。
塞尔维亚的黑啤纯正浓厚,苦中溢着甘甜,两个人不知不觉喝了四五杯了。此刻的苏荨觉得有些头晕,说要回去了。蒋青招手打了辆车,按照苏荨手机上和女主人Mia对话里的地址,把苏荨送到了民宿,帮她脱了鞋和外套,盖上被子,坐在窗前注视了她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二天苏荨醒来,头昏昏地,却清楚地听到院子里一男一女在说话。推开门,走进院子里,她分明地看到,站在院子里和女主人Mia畅聊的那个男人,又是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