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鳞怎么也想不出月照里能有谁可以使得程央变得这么异常。
塔底的巨型怪物冲了几只上来,伸出锋利的爪子狠狠打在齐鳞的剑上,激射起金色的火花,齐鳞闪避开,挥动长剑攻上,那怪物竟然十分敏捷地闪避开,而且它们的夜视界远比齐鳞要有利多,数只暂时拖住了齐鳞。
塔顶上的程央已经撕开一道口子要进去了,齐鳞见状,也顾不上跟怪物纠缠,换了一把闪动雷电的细剑,手上运转所剩不多的灵力,整把剑发出轰鸣的雷声,蓝光闪烁,照亮了一整片区域。
他举起长剑对着塔壁狠狠一劈,顿时上面的被雷电撕裂开一道虚空口子,齐鳞的身形不稳,差点因为长剑抽取灵力掉落下去。
幸好他手里握着程央刚才塞给他的符篆,用力一捏,借着这股灵力一股脑冲入那条虚空裂缝中。突闪到了最上层,赶在程央的后面进了塔顶。
不过开虚剑实在不好用,虽然能劈开空间裂口,但是每次用都要把剑主的灵力抽取一空,身体在短时间内会变得虚弱不堪。
塔顶一阵寂静。程央修长的身躯挺立,拄着法杖,双眼开着第三重灵视,看起来有些狰狞。他回头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齐鳞,极为无奈地重新塞给他一脉补灵用的符篆,在塔顶搜寻那人的所在。
明显刚才还在此处的人,晃似一下消失了。不过那股灵性还在,他只是躲起来了。
齐鳞手脚有些发软,止不住地颤栗发抖,紧紧跟在程央身后,顿时觉得一阵安心。
纵观整层观星塔,已经被改造成洞府,没有了观星塔的空旷开阔,一间间介于半虚实的房间,硬是把这一层改造得有点类似迷宫。
“这人是不是有病,好好的观星塔改得跟迷宫一样。”齐鳞走得有些累,不免嘀咕几句。
“喜好居住在迷宫内,缺乏极度安全感,想要隐藏自己,不让自己暴露于人前。”程央语气有点阴沉地应答,引得齐鳞多看他走在前面的背影两眼。
程央好像在感应什么,有时十分笃定前行,有时又停在原地思考。而且他下意识地走在前面,不给齐鳞看他正面的机会,齐鳞有心想问什么,也不好在这时候追问。
他俩在一间用符篆封印的房间前停了下来。
程央举手要用法杖推门,里面传出一股清澈如流水的声音,带着一股哀求的意味:“您能等等再进来吗?就一刻……”
程央的手轻微抖动着收回了法杖,他解除三重灵视,整个脸部显得平和下来,眼皮微微下阖,掩住眼里的神采。
齐鳞似乎有所觉,默默退开几步,换回那把红色的长巨剑,拄剑而立,却没有离开太远。
一股阴冷的灯火自动在星塔整层亮起,为沉寂的观星塔顶层染上一层阴森气氛。
……阴火。
程央握法阵的手紧得发白。
那扇被封印的门上,封印符自动揭开,一道颀长秀美的身影自里面极不情愿地出来。
他长发披散拖地,身穿宽松广袖暗袍,如果不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惨白的微光,几乎要跟黑暗浓夜融为一体。
他面目俊秀偏阴柔,五官秀雅,放在整个人族,也是顶阶的美男。他悲伤而又怯怯地立于程央的面前,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羞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透露出紧张无措。
程央整个人紧绷起来,有些哆嗦地伸手要碰触这个立在他面前的少年,少年紧张而且略带躲避地转动凤目,似乎强忍着不适。程央的抖动猛然一收,又收了回来。
齐鳞瞠目结舌,食指不受控制地举起指着那个少年,有些语无伦次:“这……这,这不是程熠吗?为……为什么?”
程熠闻声转向他,似足了受惊的孩子,清澈的秋水里漾起几丝楚楚可怜,下意识要躲在程央的身形里隐藏起来。
齐鳞缓缓放下手,心里虽然很吃惊,却很快冷淡下来,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令人十分不舒服——
只是,程央似乎魔怔了,看那双手抖成怎样,哪里还有一丝昆仑行走的位格,这就是他刚才阴鸷,一直拼命要突进来的原因吗?
“老程……”他欲言又止,喊住程央要步入那间房间的脚步。程央转过头来,眼神虽然充满悲痛,却很清醒,原来程央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