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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我人生所有的际遇,究竟是为什么呢?我依稀记得我的惶恐不安是从小时候的一两件小事开始的,起初是隐约而模糊的,然后到无法克制的某一刻清晰呈现,最后渐渐地将我全部吞噬。那是种极其煎熬的过程,但也是这种经历迫使我寻找到了一个能够呼吸的树洞。然而除了顺着原先那一条险恶的道路,其余那些安心的经历从未将我推向过任何一个方向。记忆里我仿佛看到过一些路牌,可那时候的我年龄太小,不知道该不该沿着它们走。

我不习惯于人与人之间各式各样的相处。在我心里,有一种已经习惯于冷漠伤害的僵硬感受始终对抗着和谐融洽,而我对真心温暖的渴求又排斥着冷漠与伤害,在这种矛盾之下,最后我仅剩的要求就是默默无闻,不被关注的活着。可即使这样,心理上或空间上的靠近都会让我无比敏感,好像所有自发应对的感受都是错的,而那正确的感受早已被恐惧的灰尘掩盖,再难苏醒。

我与自己所希望的温暖之间隔着一条翻滚的长河,河里是我所有的痛苦经历,任何船只都划不过来,所以我只求在河的这边能够不被打扰的慢慢老死。只等着有朝一日我的身躯化为白骨,河也干成了片片黄沙,能有人能把我的骨头移到河那头埋起来。

我那些浅薄的思想啊,让我忍不住为之感到可悲,可叹,可笑,可怜。

生活会根据你所处的局势演变出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让你手忙脚乱。有时它还会在结尾处加上些意外,让你难堪。

倘若害怕显露自己的愚钝蠢笨很正常,那害怕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是不是一种怪病?还是说这种害怕的本质是担心自己还不够聪明,难以应对所有的问题。

无力改变,不知如何改变,以及不想改变。

就如同你心里住着一头让你心生恐惧的白熊,每当你暂时忘记了它的存在,下一秒它就会跳出来提醒你它的存在,好让你心有不安,好让你因担心它会捣乱而始终不安,而每当你有所担心,它便会更凶猛的跳出,如此反复,恶性循环。

我终究又因为一次怯懦和胆小,错失了一些珍贵的东西。

我一眼望去皆是认识但不熟悉的人,慌张害怕的感觉顿时如野兽一般伺机而动,仿佛我的外表要被撕破,仿佛我的窘迫无处可逃。我好不容易走到他们中间,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位置。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平庸且孤独,既无所适从,又无尽凄凉,局促的想要就此消失。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在战栗,内心冰天雪地,外表却又被烈日烘烤着,迫切的想要蒸发。而在这一番折磨下,我却又只能逼迫自己慢慢适应高温下的焦虑。

你要明白,有些人的远离是一种上天的恩典,否则你将忍受他想要离开却不能离开从而施加在你身上的种种暴力。

我为我的高傲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总是不屑于去拥有一些非我想要的东西,可却忽视了这些东西在人世间的效用,以至于到最后只能赤身裸体的站在众人面前,备受凌辱。然而在这之前,我亦为自己的卑微得到了足够的教训,我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连别人不屑于去做的事都肯弯下腰去做,到最后想要的没有得到,还要受人奚落着昏昏度日,我不禁开始怀疑,我想要的真比那些不想要的好吗。

长久的身处于饥寒交迫,让我终于连温暖的样子都不认识了。

最终我也只不过是一个被孤独挟持着前行的平庸之人,所有的特别之处全是源于不得已,极度的匮乏才让我失去了平庸的资格。倒也不是一开始就有什么特别的。

一到人多的时候,我就想躲起来,但往往无处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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