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衣立身是官家,寿帽正气应无涯。
李声速腰刀出鞘如风拂柳,接着腰刀出鞘之声似春雨激打了梅花枝头、巨浪猛拍了孟婆江岸。
一行十二把腰刀纷纷映了正午偏头的太阳,半弓了身子正踏了人影,层层光晕灼人双眼。
一个个身子前倾的县衙差役更是一色虎胆,铮铮铁骨若巍巍连绵万里的群山,眼珠子圆睁怒视一脸得意的杨恩。
虽然一个月前李声速误中了波音功,但是在家中好生将息休养了一个月,膀子依然铜墙铁壁好似力气又全回来了;大氅盖不住的虎背熊腰满眼瞅来都是无穷的力量!
李声速一大早步入县衙就听差役说杨恩要在城隍庙上香拜社,县衙诸多琐碎之事积压了一个月,拣八件最为紧要之事公干完毕,带人匆匆赶来城隍庙时,天已正午了。
倘若这一些白莲社弟子就只烧烧香、磕磕头,李声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看了一回场面壮观的猴戏,莫奈何白莲社弟子上香拜社后拔剑的一番激烈言辞,作为官府中人、官场中人自然怒不可遏。
李声速虽然官微言轻,心系乡民还分得清是非曲直,杨恩聚众口出无君无父之言,这不但是忤逆官府,更是正大光明的忤逆朝廷。
李声速虽然这样细细想来,但是杨恩自始至终都是心高气傲。
杨恩一脸镇定之中更是万分得意,就似饱食的老猫玩一只可怜巴巴的小老鼠,吃定了李声速!
杨恩三角旗一挥,倒提了四尺长剑分开了白莲社弟子,慢悠悠似溪流入河、云翻高山,抑扬顿挫的语调中还夹杂了三分的礼数。
“哟嚯,贫道还以为有达官显贵撑腰,原来又是李捕头一人啊?”
“区区一个捕头,还大言不惭官府与朝廷。贫道早就言明,你家县令也只是二叔家的一条芦柴棒!”
“啧啧啧,啧啧啧。贫道还真是想不通啊!李捕头,你脑子里的浆糊是不是太多了啊?”
“贫道听说白莲社在其它郡县上香拜社,官府都绕得远远的!这一个县还真是万中之一的特别啊!”
“好呀,真是好得很!李捕头的朝廷与诸位的朝廷相差太远。莫非他心中另有朝廷不成?”
“啧啧啧,啧啧啧,贫道倒是很想看一看,李捕头的朝廷能把咱们白莲社怎么着?”
杨恩似夏秋夜里水田洼中的青蛙叽叽咕咕,没完没了的言语中还夹杂了干柴与火星子,除了能让李声速一时怒火冲天之外,不由得想起了半老徐娘的善意提醒。
不用说,波音功确实白受了,不幸被半老徐娘言中了。
李声速近了杨恩,故作镇静的说道:“杨道长,白莲社在其它地方干了什么事,卑职管不了!但是在卑职辖内,卑职眼睛不瞎!……”
“卑职还望杨道长与白莲社早日划清界线。以卑职看来,白莲社并非正道,莫要误入歧途!倘若招来横祸,于公于私皆为不利,还望杨道长三思而后行!”
杨恩一阵哈哈大笑,连左手中的三角旗也都笑弯了飘带,更是扭头对五百白莲社弟子笑道:“各位道友,你们听一听,你们都听一听。李捕头说他没有眼瞎,那就是说其它郡县的大小官员都眼瞎咯?”
“各位道友,李捕头说咱们白莲社不是正道?刘社长不曾常说:为无为,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这不就是白莲社的正道!”
“李捕头,你这样说让贫道很是后怕啊,贫道好怕怕呀!要不要把我等道友都杀了,眼不见心不烦。怎么样,贫道计谋如何?”
“……”
李声速鹰顾右盼环视了一圈,又沉默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心里嘀咕道:上香拜社的白莲社弟子,本为孟婆郡本县的乡民,刀兵一起,必定刀剑无眼;如果能化解了这一场刀兵,自是善之善者也。
李声速思索已定,胸中有了谋略,倒提腰刀抱拳与杨恩说道:“杨道长,卑职以为城隍庙不应为白莲社弟子久留之地。只要白莲社弟子从今往后不在辖内走动,卑职今天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还望杨道长看在郡中灾后百废待兴,又年关将近,不能再出幺蛾子了,也经不起幺蛾子折腾了!”
“……”
杨恩以为李声速把白莲社弟子都当成了“幺蛾子”,仰头直立了身板,胸中似有一座爆发了的火山,一口唾沫星子喷了李声速一脸,张口厉声大骂道:“一个小小的县衙差役头领,你算什么东西?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真把自个儿当成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了!”
“给脸不要脸的家伙,城隍庙重建白莲社居功至伟,贫道还正告你了:从今往后孟婆郡的白莲社弟子走动,都将安排在城隍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