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之,正当万般锥心的咳嗽之际,一时缓缓的失去了力道与心情,双腿像是遇见了刘家列祖列宗一般,不由自主的跪在了雪地里。
噗嗤,噗嗤,……
刘文之,实在没有忍住心中撕裂了的心肝脾肺肾,一股咸湿而又急躁的热血匆匆涌上了心头,旋即夺口而出,紧接着猛烈的喷射去了三尺之外,血迹染红了两块酒壶大小的雪地,在雪花点点与月光下更像是两朵初现的昙花。
刘文之,感觉眼前的万物开始旋转,紧接着更为猛烈的旋转,此时整个地面不像起伏着的江波,更像是要翻江倒海的百丈海浪!
刘文之,被陈小英的旋风白马重重一踢,倒也并没有被踢昏失去神智,好歹也是江湖传闻的“僧道双煞”,如果就这样被区区一匹马踢昏了,还真不配这一个“煞”字!
在刘文之眼前旋转的,还有越来越猛烈的地震,在地面如海浪一般晃动之间,还能清晰的听见远处房屋倒塌声、巨石翻滚声、家禽家畜惊叫中夹杂着哀嚎声,更有一声又一声悲惨的男女老幼哀嚎,……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有多少父母妻儿看不见明天升起的太阳;也将有多少父母妻儿在一场天灾之下一贫如洗。
现在的刘文之,虽然天师剑处在了陈小英越女剑的下风,但是此时天师剑根本没法准确的去伤到陈小英,陈小英也根本没法再来取刘文之的项上人头。
刘文之心中只是微微一笑,这突如其来的地震之后,白莲社弟子将会与日俱增,白莲社宏图大业将迫在眉睫。
甚至,在刘文之心中,更希望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来得更猛烈一些、更持久一些!
刘文之在心中正默默的这样嘀咕的时候,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确实更加猛烈、更加持久了!
如此,真是天助白莲社!
“啊,啊,啊,……”
这三声刺耳的惊叫声,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是陈小英在越来越猛烈的地震中惊慌失声了。
这么强烈的地震,像刘文之这样头发花白的老道士心中,也是第一次遇见,更何况像陈小英这样年轻的侠客,还是一个女人!
扑通扑通、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叽里呱啦、窸窸窣窣,……
就在陈小英和刘文之大约数百尺之外,一座城隍庙在强烈的地震中倒了外墙、塌了围墙、摔了屋檐与房梁,一时之间月下的雪花中还夹杂着一层灰蒙蒙的尘土。
陈小英,虽然在幽嫣谷中苦练越女剑法的时候,像身体平衡也练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但是在地面强烈的摇晃波动之间、在滑溜溜的雪地上,还要保持身体平衡,确实没有眼下这样的机缘去苦练。
陈小英,作为一个女人,失声是自然而然的第一反应,失声之后片刻才是脑子最为清醒的时刻。
“嘤嘤,嘤嘤嘤嘤,……”
陈小英,一连串如梦醒似的奇葩呓语,终于从失声的惊叫声中找回了突然失去的自我。
陈小英,左手越女剑剑鞘猛烈插入左脚下的雪地里、右手越女剑插入右脚下的雪地里。
陈小英,一对湿漉漉沾着雪花点点的玄色靴子,在一肩宽的剑鞘与剑面之间,目光如炬注视着跪在雪地里的刘文之,又极速半蹲着马步像一个小河中的船夫、大江上的渔夫、沧海里的摆渡人。
陈小英,半蹲着的马步随着地震剧烈摇晃的波动,一时也随着越来越猛烈的晃动,左右、上下跟着节奏一起晃悠了起来。
就在这一个时候,一阵比满月更为灼人双眼的光芒,从西边的天空中极速猛烈的斜射坠下,像是一颗燃烧殆尽的流星。
在光芒后面,长拖的尾巴上映出了一朵如烟如雾如梦如幻一般的白色莲花影子,极速往崩塌的城隍庙里又义无反顾的砸了下去。
刘文之,在地震中双手捉紧剑鞘与天师剑,索性匍匐在了雪地上,像一只兔子又爬又跳的往远处躲闪开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刘文之,出过的汗比陈小英吃过的盐,或许还真的多了许多!
陈小英只是干瞪眼,一时虽然平衡了身子,但又没有十足的把握追出去取了刘文之的项上人头。
刘文之,像兔子蹦近了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一跃上马,拉直了马缰绳,任凭黑色的高头长鬃大马在驿道上急躁的狂奔。
刘文之,落荒而逃的时候,强忍住心中的疼痛,像是解脱了一般又高兴的大喊道:“白莲现世,白莲社千秋万代,……”
这一次,只尴尬了陈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