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就想,父母的牙缝肯定滴水不漏的吧!不然也不至于一句对女儿敷衍的夸奖也漏不出来啊。
于是,很多我一直以来忽略不去思考的问题通通来逼我了。
为什么我要从小住在外婆家,而不可以住在自己家?为什么在爸爸妈妈的单位里时,我不可以喊自己的爸爸妈妈为爸爸妈妈?
我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一下子就明白了,包括当年那个阿姨的眼神。
那眼神,是嘲讽,是讥笑,是重男轻女背后深刻的轻蔑。”
重男轻女......
苏颂有点微微出神,重男轻女这样的思想,对于她来说,太遥远了。
苏颂,大城市里的孩子,她根本无法切身理解,这样腐败的思想。
这可是21世纪啊!
怎么还......
“爸妈是双职工,所以只能生一个孩子。同时他们重男轻女,他们只想要男孩子而不是女孩子。他们不想要我,所以我从小在外婆家长大,户口也落在外婆家。法律上,我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苏颂轻拍着的手,已经停下了,她用力地抱紧于善。
后来拥抱结束,分开彼此的时候,苏颂才恍然,原来就算背后已是千疮百孔且抗拒拥抱的自己,在更悲惨的故事面前,也是可以主动用力抱紧别人的。
原来,在不幸面前,在比较之后,人是可以从侧面的对比中,更加坦然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的。
人,原来活在比较中,大概吧!苏颂想。
“后来,我的成绩就开始下滑了,虽然没有一塌糊涂,但是也没能考上市一中了。
现在回想,那时挺傻的,就是纯粹盲目且愚蠢的赌气罢了。
以为,只要成绩退步了,父母也会像对待弟弟那样,分一点心疼给我了。可是没有,大概人心都太小,小到只能够装下他们的宝贝儿子。
我那时也终于认清了,不管笑得多甜,不管成绩多好,都没有用。
博不到的爱就是博不到的爱,身为儿子的弟弟有着与生俱来的偏爱,而身为女儿的自己就只能寄养在外婆家。
这不用什么道理,也没什么道理可言,就是如此而已。
真的挺无知的,因为这个事,就告诉自己,得不到就得不到呗,还要争取什么呢!
而且,又何必呢?就索性什么都不要了吧!就这样了了一生吧!
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像个快乐的傻瓜就好。”
这是14岁的于善,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方法。
是啊!那样的年纪,那样纯善的性格,除此以外,她还能怎么办。
不过,后来的于善,不再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