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谷帮了许多却还未换得一句感恩,倒是叫那成日缩在客栈的归池抢了功。
幕山延泽堂对门下弟子管教严格,其中有一条说教便是“万物以平常心待之”,所以,他对于眼前的一切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些许失落,蓦然沉在心底不再去想。
“小师伯你既已来了牧川城为何不出来与我相认,却要让亘谷公子代劳。”明承心有不解,更多是些许失望,心想着,若是这位小师伯早些出现,或许很多事也能早早的迎刃而解。
瞧归池一身仙道打扮,再加上他在不周山的长辈地位,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他身上具备的仙术段位定是要比亘谷高出许多,若他出手,必然会将落晖关道一事查的清清楚楚。
如此一想,明承瞬间感觉一身轻松,今日多熟络熟络,明日便可央求他用仙术帮着看看落晖关道的始末,这要比求着亘谷铜钱算卦来的快。
归池只是笑笑不语,而亘谷却好心的解答道:“还能为什么,偷跑下山,无颜相见罢了。”
虽是大实话,拿到明面上来说还是有些失面子的,归池脸露不悦,咳嗽两声,“有你在何须我出手。”
亘谷有不同说法,“是嘛,到底是你学艺不精,还是深藏不露啊。”
“你再多言,信不信我找上延泽堂,到你师父那儿告状。”归池似乎不是开玩笑,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亘谷还是怕师父的,不管真假反正听了心生畏惧,一撇眼将目光看向远处,嘴里悠悠说句,“早生一个时辰就是不一样,占尽自家人的便宜不算,连带着在诸家道门里也连升了个辈分。”
不周山有个规矩,凡是在师尊开收弟子之日出生的门下婴儿,可直接拜入师尊坐下,这就是所谓的赢在起跑线。而归池便是这个幸运儿,也是因为早出生了一个时辰,比那两个刚从山下历练赶回来的外室弟子早了一步,直接摇身一变就成了他俩的师兄,即便是大出他们二十余载的年岁,可在长幼有序的规矩下,只能唤他一声“师兄”。
明承的师父显济是以虚道长的四弟子,早年也是个读书人,二十出头时双亲离世他便生出了修道成仙的念头,一股脑扎入不周山门下做了众多求道门生中的一员。好在他头脑灵活悟性极高,虽已过修习功夫最好的年纪,却硬生生将不周山的剑法练个透彻。
对于辈份这种事显济自然是不在乎的,在不周山修行最重要的是自己参悟,以虚道长也并不会对谁多偏袒一分。
因着常年闭关修炼的缘故,以虚道长偶尔才有几日出关空闲,不过,就这几日他也是与众人一起坐谈解答疑惑,若能得他指点迷津更是不易。
明承这也才知道,原来这位小师伯如此年轻便是长辈倒不是因为天资,而是和那周展一样投了个好胎,不过,这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他可不敢学着亘谷拿话打趣。
那边俩兄妹刚停下争论,这头两个仙门子弟便开始互怼起来,一直是局外人的明朗也只能是叹着气深表无奈,瞧着大家并没有要终止口水战的势头,索性,做回中间人。
明朗提高声量说道,“各位稍安,不妨找处清净的地方,大家坐下来慢慢谈。”
瞧着都是些急脾气,明朗也没抱多大希望让他们采纳自己的建议,可事事出乎意料,黎夏川第一个附和,指着不远处的花厅道,“也不用找了,就去花厅,我再命人去打些酒。”
一听有酒喝,归池也随声赞同,亘谷不言只跟在众人身后走去,黎夏锦自然眼中只有明承,他去哪儿她便跟去哪儿。
花厅雅致,几重水青纱幔,两扇水墨屏风,四方墙边立着的高翘头平柜上随意摆着几盏骨瓷花瓶,各配一支晒干枯萎扭曲的干菊花,虽是萧条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这里是家厅会客之地,多设以席地案几,黎夏川引着众人而入,各自也不客气随意选了个席位半跪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