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奉巫教的幽国,却对今年这场百年不遇的干旱束手无策。
自入春起,便鲜少有雨水,更不用说还要承受夏日几个月的高温酷暑,转眼到了秋季百姓家家颗粒无收……厉王黎邪下令开仓放粮,但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反而让都城开梁压力倍增。
此番再度与兖国开启谈判,对于黎邪来说如同面子拿到台上任人蹂躏,哪怕是两年前落晖关道因为疏忽而致兖国千余玄鹰精锐惨死,他也未曾降下姿态低头认错,灭了斡塔人后将其土地收入囊中,更未于兖国有半分交代。
往事桩桩,将两国关系推至冰点,以至于到了今日,仍不得和解,因着一些小事摩擦都能起了冲突。
若没有这场旱灾,若传说巫术真能起效,若还有其他诸国愿意帮上一把,他黎邪怕是永远不会率先低头。
还要送上世子黎夏川这可不是最大的耻辱嘛。
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尤其是对于政客来说更是如此,幽国一心求好,割城送质子,如此诚意,姜殇没有理由拒绝。
明承到了百味楼时,京川的说书场早已散去,唯独留下三五桌七八几人意犹未尽的讨论着,倒也是热闹。
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喝下自斟的一盏茶后,开口言道,“若不是京川先生今日书文,倒是真不知那落晖关道竟是比想象中还要惨烈。”
随行一男子附和,“甚是,甚是。”说着,更是摇起头来,“王上真真不应该去帮那幽国,天灾福兮自由他们承受。”
“此言差矣。”另一桌深棕长袍男子有异言,手拿酒盅便悠悠走来,“京川先生可是说了,那幽国王上黎邪可是将以前北漠斡塔族的领地给了咱们,如此一来,这笔买卖倒也划算。”
“哎,那落晖关道的仇就这么放下了?”
“不放下又能怎样,人死不能复生,王上心怀天下更不会因为这些往事而顾眼前利益不要。”
“话虽如此,却总觉心头憋着一口闷气。”
“莫生气,幽国世子如今已在牧川城,眼下该赌心的是他们。”
众人听罢哄堂而笑,明承悄然坐在一旁许久,听着他们的谈话深入也跟着颔首笑起。
茶楼论事,并不会像书社里秀才那般言辞犀利,大家自说看法,相互听听也便罢了。
明朗将一枚碎银放于桌上,唤起他,“走吧。”
明承颓然,“今日就罢了,那铺子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
明朗嘴角豁然上扬,“不去巡铺,刚问了掌柜京川先生住处,去寻他。”
不得不佩服这位兄长的办事效率,未说起,却能瞧明他心中所思,单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就要比旁人强上许多。
话说回来,对于明承的请求,明朗似乎从未有过拒绝。
“正合我意!”明承一跃而起,别提有多高兴。
京川住的倒是不远,穿过草巷走到东头的衡街坊,随便一打听便知具体住处,土褐高墙半掩朱门,不过一普通百姓人家,就连府门贴牌匾也不曾设有,更别说配置什么开门迎客的小厮,端茶倒水的丫鬟,凡是不过亲力亲为。
明承小心着将半掩的宅门推开,又轻声问起,“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