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忽而一阵喧动,你拥着我、我推着你,似是海潮涨起般开始往前聚拢,当士兵抬着担架从郡府大门走出时,人群更是沸腾,议论声不绝,各种传言也开始扩散。
担架上的陆安年被一块白布盖起,忽而露出一节满是淤青的胳膊,人群中便有人开始推断起他到底是被什么凶器所杀,一阵讨论后得出结果:不是死于百斤大汉的一顿狂击,就是被千斤锤重压而死……
这边刚下结论,尸检官捧了一个盛着砍刀的托盘快步走出,这下好,再次引发那些好事者一阵诡异推理。
总之,在接下来一炷香时间里,明承混在人群中已听到不下十种“陆安年之死”的版本。
正想跟亘谷吐槽,可左右寻去却找不见他的人影,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后方在墙头边瞧见他。
好个与世无争的闲士,一身孤丽,两袖清冷。
“这下可好。”明承没好气的冲着他便开始发泄不满,“陆安年死了,钰妈妈也没活了。”
“确实蹊跷。”亘谷依旧是惜字如金。
明承也颇为惋惜,“眼下该怎么办,管还是不管。”
刚还有些出神的亘谷,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明承身上,明眸如炬打量了他一瞬,转而浅笑打趣起,“你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管闲事。”
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是嘲笑?还是好笑?
明承恍惚,好像还是头一次见着他如此展颜的笑容,以前那些不过是牵强轻佻而起的动作,刚才那一幕才是他发自内心的欢愉或是喜逸。
“等等,你这话是何意~”明承的关注点似乎是跑题了,回味片刻才发现他其实是在讥讽自己,当要极力反驳时,他早已走出老远,与身后的那片熙攘之景背道而驰。
怡阁被查封,两道官府封条赫然夺目,瞧着跟前三五一群聚拢的人群,仿佛它以往的辉煌并没走远,依然让不少人驻足流连,而此时人们口中说起的却不再是哪位姑娘如何如何绝艳,今日舞池中又是哪家公子得了花魁的青睐。
他们言语谨慎,说的都只有一个话题:曾经的客满怡阁如今成了不祥之地。
明承和亘谷准备回府时又顺道绕了个弯重新回到这里,本还想去找些相熟的姑娘问问话,可眼下的怡阁已是人去楼空。
不过,倒也不枉此行,光是不绝入耳的传言就足够满足他们心中的好奇。
“倒是可惜了汶羽姑娘。”明承脚下无力慢慢踱步从怡阁门前走过,目光不舍得多看了两眼依然赤红的门帘大字。
附和而来的是一阵叹声不断,无精打采往一侧瞧去,不知何时身边跟上了两个男子,都如他那般垂头丧气。
“公子也是为汶羽姑娘而来。”一个身形圆滚着华锦宽袍的矮个男子无力问起,蓦然抬眼,血丝满布。
明承瞧他似是悲伤过度,也不好多言,只是顺应着轻点了两下头。
矮个男子又叹了口气,“公子宽心,汶羽姑娘并无牵连。”说这句话时,像是心头的大石落地似的,整个人豁然轻松,他萎靡的目光中终于是见着一丝光亮。
另一个看着上了岁数的中年男子急忙插嘴,“是呀是呀,我们也是才听说,汶羽姑娘去了畅春楼。”
畅春楼!这个地方倒也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