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善音律?”
明朗只是在院子外头听了片刻琴声,却也听出琴中熟练的弹奏技巧,作为一个对音律有所研究的同行来说,知音难觅啊。
亘谷眼睛一亮笑道,“只是略懂一二罢了,今日见着‘畅芜’实在喜欢,不觉上手拨弄两下。”
“若非高手怕是不会看出这把琴是‘畅芜’,公子过谦了。”
“‘畅芜’乃当今世上现存不多的古琴之一,想来无人不识得它吧。”
上次两人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今日第二次遇见倒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见面,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好不尽兴,只是留下明承一人愣愣立在旁边,搞不明白他们是为何没有半分陌生感。
当然,对于他们聊的话题也是无从插嘴,毕竟无人不识的“畅芜”,他就从未有过耳闻。
明承也并非是孤陋寡闻,毕竟他前几世也曾有过秀才出身的好家世,什么“洲头”、“沁雪”、“灵璧”、“孤舞”,这些当世难得的古琴他也都在书中见识过,只是“畅芜”真真是闻所未闻。
也难怪,这把流传几百年的古琴一直被有钱人家收藏,经过几世家传那家人也都忘了这把琴价值何许,直到家道中落不得不将此琴变卖,才终是被懂它的人所发现,慢慢成为文人口中传颂的珍品。
左右不过十年光景,这把“畅芜”已被转手多次,没成想,辗转至今竟会落入明家,变成明承墨园中一件摆设。
亘谷五年前下山,有幸得以一见,当再次见着“畅芜”他心头一喜,不自觉坐下弹上一曲。
“亘谷若喜欢便送予你,反正放在我这也是浪费。”明承爽朗笑起,这个主他还是能做的。
亘谷沉默不语,抿紧嘴并无半分喜悦,眼上拢起一层无奈转而又消散在轻叹声中,“我是漂泊的命,‘畅芜’于我来说并不合适,今日幸得以演奏一曲已是满足。”
这修道之人还真是清心寡欲,容易满足啊。
明承略显尴尬的干笑两声,他可从未见过心里明明喜欢的不得了还要极力克制的人,若是他,必定欣喜万分,连蹦带跳的抓起“畅芜”往怀里抱。
“既然如此,亘谷公子就多把玩把玩‘畅芜’,若哪日离去也少留些遗憾。”明朗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世上万物并非都要拥有,略带残缺的美更值得怀念,蓦然换上笑意,“我那里有几张琴谱,也都是前世留下的经典之作,要不随我回‘檀园’一同瞧瞧。”
“再好不过~”
亘谷答应,也不做停留这就跟着明朗出了“墨园”,本就没存在感的明承这下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没人在乎他要不要一起同去,就连一句客套再见的话都没留下。
一连两日,几乎都是一样。
亘谷只有早晚在“墨园”,其余时间都是在“檀园”度过,那两人不是论琴就是对诗,有时兴起,让小厮从食斋带回几壶“如梦令”,边喝边聊好不畅快。
明承想融入其中却如何也插不进去。他也会作诗,可总比不过他们;他也会喝酒,可一杯“如梦令”下肚就晕乎着趴在桌案上昏昏入睡。
有时从他们的笑声中惊醒,擦擦口水跟着傻笑两声,然后又成了一旁看热闹的看客。
“大公子,前堂花厅来客人了,太夫人让您过去呢。”
这日,明承刚在墨园用完午膳,正准备去檀园继续当看客,却被令青给硬生拉走。
一般接客这种事都是明太夫人亲力亲为,可从来没有找过他,可今日奇怪了,难不成又从哪儿找来几个大小姐要给自己选妻!
明承越想心底越没底,脚下也变的沉重了。可要是回去也没事儿做,那亘谷和明朗根本就不愿意带他一起玩儿。
左右权衡,倒觉得花厅有些意思,这次要细细瞧一瞧又是哪里来的绝色美女。
美女确实有,不过,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