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白羽刀的痛失所爱已是十分可怜,那么陈青水当下的处境,便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青水自拜阎木昔为师,起初也是平平淡淡,每日辰时准时登门,自己打一套威武拳和平波掌。这时,阎木昔约摸已经起床,开始在院子里活动身子。他若愿意指点,青水便在他的指点下打一手阎氏的拳脚,若不指点,他就用一上午的时间继续打白家的拳。
午饭在阎府吃。
饭菜倒也可口,每日换着花样,只是对着阎木昔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再精美的饭菜也叫人吃不下去。这时候,张宏、汤如海这几个讨人厌的师兄就显出作用来,青水瞧着他们八面玲珑地说好话,把阎木昔的本事都吹上了天,自己一言不发几如隐形,也不会有人察觉,他也落得个自在。
吃过饭,休息半个时辰,师兄弟们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打不完的闹,但从不主动邀他,他也没兴趣参与。
下午,他继续打拳,口渴了就喝杯茶。
到申时末,弟子们一齐向师父行礼,多谢师父指教,便结束了一天的习武生活。说不上精彩,但也算不上难捱,只不过阎木昔收的这九个弟子中,除了青水风雨无阻地每日登门,其他人大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阎木昔也从不怪罪——毕竟事情已经明摆着,他收徒弟,可不是为了发扬阎氏刀法的!
要说最难捱的,就是恰巧九个徒弟只有他一个上了门,要面对一脸严肃的师父阎木昔,还要面对一个阴险狡诈的阎俦,叫青水应付起来甚是吃力,感觉到度日如年。
要在平常,阎俦是不屑于与青水说话的,有的是人巴结他、奉承他,用上流社会的好酒好茶与他称兄道弟、互鉴忠心。可上流社会的青年终究有上流社会的事业要忙碌,于是三不五时,偌大一个阎府,与他相对的便只有一个铁面冷心的叔叔,和一个瘦弱单薄的陈青水。
天公地道的,他要找陈青水下手。
这可叫青水为了大难。要他奉承阎俦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吧,这话太假,实在说不出口;叫他给阎俦送财送物以示诚意吧,他又穷,连一块像样的点心也拿不出手;要他直接对阎俦冷脸相对吧,他又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于是在面对这个肥头大耳的青年各种的明示暗示,青水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有时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笑。
这一下可闯了大祸。
两次之后,阎俦直接翻了脸,趁阎木昔外出便叫骂起来:“在这阎府,除了我叔父,就我最大。连汤如海、张宏这些在天水城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在我面前都得低三下四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不将小爷放在眼里?”
青水十分慌乱,忙道:“我……我没有!”
阎俦冷笑道:“敢做不敢当是吗?这一个多月,你明里暗里给了老子多少白眼,真当老子瞎,看不到是吗?老子之所以不跟你计较,是看在你是我叔父徒弟的份上,其实你算哪门子徒弟,不过是白慕华那个老小子死乞白赖巴结来的,要不然,凭你一个名不见经传野小子,天资又差,凭什么当我叔父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