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朱宅摆下了讲和宴。
朱平伯为了此事也算是尽心尽力,不但请来了白羽刀、陈青水和汤如海、张宏四位当事人,以及阎木昔、汤承彪和天水城团练使张林,还请了天水城州台大人王墨文,以及前些日子为了朱府失窃的宝物跑前跑后劳苦功高的捕头秦沐。
团练使张林是武人出身,因为独子被打一事尚且耿耿于怀,本不打算给朱首富这个面子。可一听连顶头上司王大人都欣然赴宴,这一点武人蛮横也就丢到脑后去了,回了拜帖,带着儿子准时出席。
午时刚过,客人们陆陆续续到了,由朱老板亲自领到后花园,园中有一泊清水湖,湖中有一座听雨阁,宴席设在阁楼三层,盛夏正午,凉爽沁心,视野风光皆是极佳,乃是最为绝妙的去处。
客人们看直了眼,无不对此处赞赏有加。
州台大人王墨文笑道:“朱老板好雅兴,这阁楼立在湖中心,又取名听雨,可以想见下雨时,在这湖心沏一壶茶,拿一根钓竿,当真是雅趣!贵府有这等纳凉静心的绝妙去处,叫本官好生羡慕!”
朱平伯连忙道:“王大人这话,当真折煞朱某了。谁不知道,王大人乃是嘉佑十三年的探花郎,真正的大才子,大雅士。朱某经商之人,府上一草一木都染着铜臭,哪里值得王大人说一个‘雅’字!连这阁楼的名字,也只是小女随口所得,小孩子玩意,让大人见笑了!”
王墨文一听,很是惊讶道:“令媛如此聪慧,朱老板好福气!如今年岁几何了?”
朱平伯怔了怔,很快遮掩过去,笑道:“小女今年已十七,让朱某给娇惯坏了,平素不爱针线女工,倒爱刀枪棍棒,整日打打杀杀没个女孩儿样,说来实在是惭愧。”
王墨文听得皱眉,又不以为意地笑起来,随意赞了两句便遮过此事。
这时,捕头秦沐笑道:“听闻朱小姐乃是白掌门的高徒,可有此事?”
这话一出,叫众人都是吃惊。
朱凝拜入金刀门时,朱平伯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商人,一行一止自然不会像现在这般,受到天水城名利场的注意。等他因铁矿生意发了家,没多久,朱凝就过了及笄之年,随父母亲搬到了芙蓉街,自此便未再学武。
白慕华一向自视甚高,自然不会以朱凝之师的身份到处宣扬,以免占了朱首富的便宜。朱首富则向来瞧不上这些小门小派,生怕沾染了穷酸晦气,更不会主动对外人提及此事,是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金刀门和朱府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现下说出这段过往,倒让在场诸人都十分震惊,也就明白朱平伯好端端的,为何要掺和进白慕华与阎木昔、汤承彪的恩怨里来。
众人闲聊了几句,朱平伯便安排人上酒菜,但见鲍参翅肚流水一般端上来,阁楼里顿时香气四溢。桌上坐着的也都颇见过几分世面,如今瞧着这一桌子美味珍馐,竟都馋虫大作,半点定力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