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了朱凝片刻,白慕华才扶额苦笑起来,道:“阿凝一向聪慧,若论这口舌说道上的本事,为师自认远不及你!”
朱凝也不谦虚,敬了一礼,笑道:“师父过奖了!”
白慕华又道:“只是就算你说出花来,我也绝对不信,昨天携剑破城出逃的那个人,和七日前夜盗朱宅的是同一伙人。事实真相如何,咱们心里都有数,你们若不承认,白某也没有法子!”
这话便说得有些重了,不似白慕华平素与人为善的作风。只是如今人家欺负到头上来,拿自己的儿子和外甥当替罪羊,他虽一向小心谨慎,这一刻也实在按不住心底的火气。
朱平伯倒是识大体的人,自觉心里有愧,也不敢动气,只打着哈哈道:“白掌门说哪里话……”
朱凝却对父亲道:“爹爹你瞧,阿凝做错了事,惹师父老人家生气了。今日你若不代阿凝给师父赔礼道歉,师父非将我逐出师门不可!”
语气低沉,模样委屈,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白慕华看得一怔,教了这丫头五年武功,虽不见她如何坚韧非常,却也从未见过这般柔弱可怜的小女儿神态。莫说是他,连亲爹朱平伯都没见过,一下子慌了心神,忙道:“阿凝别担心,爹爹替你赔罪!”
说着,已从主座上起身,朝白慕华拱手道:“白掌门见谅,此事实在是朱某对你金刀门不住,未经调查胡乱怀疑,致使府上两位公子平白遭受牢狱之灾。大错已经酿成,朱某多说无益,想来白掌门为人清正磊落,用金银财帛谈补偿恐入不了白掌门的眼。不如这样,日前金刀门与阎木昔老先生发生些许矛盾,在下也有所耳闻。阎老先生的宅邸同在芙蓉街,我二人打过几次照面,素日也算有些交情。便由在下出面,与二位从中说和,摆上一桌讲和宴,把鸿运镖局的汤总镖头一起叫上,喝杯讲和酒,一笑泯恩仇,如何?”
白慕华听得大大咋舌。
这几日一心忙着解救羽刀和青水,要不是朱平伯提醒,他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还和阎木昔、汤承彪有这么档子交恶的破事。如今骤然听来,一是吃惊,二是好奇,奇就奇在朱平伯兜了一个大圈,怎么一下就戳在了他的心坎上?
白慕华越想越奇,直到瞧见一旁的朱凝直朝自己使眼色,这才明白过来——这分明是徒弟送给自己的一份大礼。
白慕华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淡淡一笑,道:“朱老板这般善解人意,我若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既如此,那就有劳朱老板费心了!”
朱平伯着实松了一口气,这事于白慕华来说是大恩德,与他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于是连连摆手:“好说,好说!”
话由至此,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才活络了起来。三人又闲谈了几句,管家白福来报,少爷和表少爷已经平安回家。朱平伯见状,很是识趣得不多留客,让朱凝送师父出门。
出了厅门,到了院中,朱凝小声笑道:“师父,这下不生阿凝的气了吧?”
白慕华不禁莞尔,戳了戳她的头,笑道:“你啊你,鬼灵精,不但算计了你师兄,算计了师父,现在连你爹也算计了。”
朱凝笑道:“师父这话就说岔了,阿凝算计了爹和师兄不假,可不敢算计师父,最多只能算隐瞒而已。方才师父明白了阿凝的心意,顺水推舟,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白慕华严肃道:“要是你爹知道自己被算计了,看你的如意算盘还打不打得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