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眉送给副捕头张振义的钱礼起了作用,羽刀和青水在牢中受到关照,连一下鞭子也没挨着。然而因为此案关系重大,连晋原府衙也派人参与调查,一家子想要进牢中探望,实非一个副捕头能够做主。
一连过了七日,白家上下无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除了通过张振义探听一点消息,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好在经过这几日的调查,并未发现羽刀和青水半点犯案的证据,只因真凶尚未落网,是以不能将二人放出大牢。虽然如此,看管上倒松了很多,经张副捕头安排,第七日下午,白慕华并赵红眉、白羽蝶终于进了牢房,看到了在这儿关了七日的羽刀和青水。
羽刀虽未受刑,但在牢中待得蓬头垢面,叫赵红眉瞧着十分不忍,眼泪险些下来。
白慕华去了一趟朱府,不敢再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儿子定然无辜。毕竟羽刀和青水的的确确出现在案发现场,深更半夜,无法不令人猜疑。白慕华的心便和脸一同冷了起来,不容赵红眉怜悯流泪,已然冷声喝问羽刀当晚情形。
羽刀在案发现场不敢说实话,是怕坏了朱凝的名声,在父母亲面前却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自己待小师妹的心,一家子都知道,当下把那晚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白慕华听来,心中又惊又奇,惊的是朱平伯所说的竟没有掺假,与真实情况完全对得上,奇的却是朱凝,原本案发现场已经暴露了真凶踪迹,何以将祸水东引,强加到羽刀和青水头上来。
白慕华越想越疑,总觉得朱凝的葫芦里卖着奇药,却怎么也猜不出她的真实意图。想来想去,没个头绪,于是决定再上朱宅走一趟。
白慕华审问羽刀的同时,青水脑子里想的,是另一个天地。
朱凝别有打算,青水早已经猜到了,所以也一直认为自己和表哥虽然锒铛入狱,但必定会安然脱险。然而整整七日过去了,听张副捕头透露的风声,满天水城仍是全城戒严,搜查大盗,却是一无所获。
如此声势浩大却又落水无声,叫青水原本的猜想也慢慢动摇了,这青色玄铁石到底丢没丢,这贼人到底能不能抓着,这朱凝是想声东击西,所以才抓了他们好叫贼主放松警惕,还是真把他兄弟二人当成了嫌疑犯?
本来,青水对这些疑问皆有偏向,但现在,身陷囹圄时日长了,叫他本来清醒的头脑也搅成了一锅粥,以至于对二人能否平安出狱也不再有信心。
绝望之际,他想起了俞松——那个曾对他说,不论什么难处,都可以帮得上忙的人。
虽然青水觉得,俞松说这句话的时候,必定没想过他有朝一日会因为下狱而向他寻求帮助,况且能听他的吩咐是个茶楼掌柜,说明俞松至多只是个商人,在天水城,富人之首已是朱家,那么,俞松在这件事上是否能发挥作用,着实应该打个大大的问号。
然而青水已是六神无主,只好病急乱投医。未免舅舅、舅母失望,他不敢将此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只能趁白慕华审问羽刀的同时,小声把表妹羽蝶叫到跟前,嘱咐她到自己的房间,哪个哪个抽屉找到香囊,交到东兴茶楼的掌柜手里。
羽蝶很是有些不确信,在她眼里,这个表哥只是个乡下来的乡巴佬,如何能在眼下的困局里实现自救。青水也知道自己在表妹心中的印象,倒也不生气,当下说明他要找的人,就是元宵夜在登云楼后洪水河边,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青年公子。
羽蝶当时也在场,回想起那公子通身的气派,当下信了七分,将此事答允下来。
说了没几句话,牢头就催促三人离开,赵红眉眼泪即刻就要下来,却也只能强忍住,跟着丈夫出了州衙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