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晏也在一旁,示意她不要惹怒了自己的爹爹。
“爹,我跟二婶有话说,明天再送她去那边!”她说的是“去”,而不是“回”,因为她没打算让郑珍珠再回去。
“啪”,郑重一拍桌子,他是个文弱书生,没什么力气,声音不算大。
他脚边的土狗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在睡觉。
“哎呀,你可从来没对黑丫说过重话,别吓着孩子!”张爽冲郑悠然挤眼睛,“黑丫,快跟你爹认错儿!”
李明回到李承晏身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李承晏听完,皱着眉,好看的星星眼里闪着动人的光芒。
“少主,您这是打算支持王妃拆散人家么?”
李承晏白了个好看的白眼给他:“亏然然这些日子还夸你有长进,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思想还那么老旧。”
郑重在一旁听了,嘴角抽了抽,这丫头也是不像话,怎么连王爷都给带坏了?
“还不跪下,认错!”
张爽突然不乐意了:“郑重,你差不多就行了,黑丫刚回来,你又想把他逼走?”
郑珍珠叹了口气:“大哥大嫂,你们不要生气,这事都是因我而起。我回去就是了!”说完转身要走,美目含着泪,她没想到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大哥竟然也这样?
不过,转念又一想,毕竟刘氏和郑海是他的亲人,自己不是他们拣来的。
她始终也是一个外人而已。
她不怪他们。
能得然然一人真心待她,她应该知足。何况,如果她执意要住在这里,岂不是教然然的爹娘为难?
郑悠然一把拽住她:“二婶,我过几日就要走啦!咱们打小就好,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说完也眨着眼睛张爽使眼色。
这边张爽见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拖住郑珍珠:“珍珠啊,我突然想起来,你不是要给二叔绣鞋样子。正好我这里有。你跟我进屋,拿了鞋样子再走。”
说完将人硬是拽了进去。
“唉!”郑重重重地叹着气,在院里转来转去,似乎很生气。
“爹,你真生我气了么?”郑悠然过去,拽着他的手撒娇,“爹,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行,我很生气!”
李承晏在一旁搭腔:“然然,你惹了岳父生气,该受罚!”
李明也在一旁点头。
小黄狗也在桌子底下默默点头。
院子外听八卦的人也在点头。
“好嘛,好嘛,我接受惩罚就是了!”郑悠然一时服了软儿,“等会儿我送二婶回去!”
郑重敲了下她的头:“傻丫头,你二婶长着脚呢,教她自己回去!还有,明天,你去给你祖母和二叔道歉!”
“嗯,一切都听爹的。”郑悠然笑嘻嘻地粘在郑重身边,拽着他的袖子,“那爹能不能不罚了?”
“罚还是罚的,明天不准吃饭!”郑重摇着头回屋去了。
“爹啊……”郑悠然追了进去。
李承晏主仆二人也跟了进去。
小黄狗见八卦听完了,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回到窝里睡觉去了。临进窝前,还冲院墙外叫了几声。
院墙外听八卦的众邻居高高兴兴地回家讨论去了。
当然还有一人鬼鬼祟祟地留在那里。
屋内客厅,几人正轻轻地笑着。
“爹啊,没想到,您也会演戏了呀!”郑悠然一顿猛夸,竖着大拇指,“我爹真棒。我也真幸福,有着天底下最好的爹!”
李承晏笑道:“你还有着天底下最棒的夫君呀!”
张爽笑道:“你还有着天底下最棒的娘呀!”
李明想说“王妃你有着天底下最好的随侍呀”,可是郑悠然没有给他机会,指着她说。
“李明大哥,外面还有一个人不走,你去吓走他!”
某随侍嘴角抽了抽,听话地出去吓人,他也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好吧!为啥不让他把话说出来?他也要表忠心。
不一会儿只听有人“嗷”一嗓子大叫“鬼呀”,紧接着小黄狗“汪汪汪”叫起来,之后整个村子的狗“汪汪汪”地叫起来。
又有谁家的小孩子半夜里哭起来,大人们抱怨着点灯哄睡。
初夏时节,夜晚的风仍然有些凉,只是在这小小的宅院里阵阵的温暖却从未停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厅内的灯直到天微微发白,才悄悄地被吹熄了。
郑珍珠没有回去。
连一只苍蝇也没有回去。
郑海瞪着乌青的黑眼圈,数了一整夜的羊,也没把自己数着。倒是隔壁的刘氏鼾声如雷。
“喔喔……”公鸡嘹亮的叫声叫醒了沉睡静谧的羊肠村,有那起得早的正扛着锄头下地,他们的娘子正围在热气腾腾的灶台旁。
“老二媳妇……”刘氏喊了半天,也没见郑珍珠过来侍候她梳洗,便骂骂咧咧地起来,自己穿好衣服,端了盆要去院子里打水。
“老二,你今天怎的起这样早?”刚一开门,却见郑海蹲在井旁边。
“娘……”郑海打水上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没有一点儿神采,垂头丧气地拿了刘氏的脸盆,给她倒了水,又端过来,“娘,今天我侍候你洗漱。”
“这还得了?”刘氏干嚎起来,“那小贱人竟然没有回来?一夜未归?”
“娘……”郑海没有说话,他巴不得郑珍珠一夜未归好教他有理由休人,可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刘氏哪里还想洗漱,一下子打翻脸盆,拉着郑海的手,“走,咱们去你大哥那里。真是反了天了,我倒要看看郑重还认不认我这个娘!”
“娘,”郑海拉住她的手,“算了吧,大哥他又不是你亲生的……”反正他也不嫌事大。
“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刘氏低声安慰他,“娘还能教他欺负咱们娘俩?以前郑重没那个胆子,现在他也不敢,以后他也不敢!”
“可是娘,毕竟那死丫头当了王妃了……”
“傻孩子,平时你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子倒糊涂起来。”刘氏干瘦的眼闪着精光,“任她是谁,这天底下谁要敢不孝,即便是天子,也不能护着她。何况……”
“何况什么,娘?”郑海听了突然又神气起来,问她。
“傻孩子,你只管安心,有娘在一天,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她也是有靠山的人,而且这靠山也很大,和那死丫头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