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跟我谈律法的。”冯镗笑笑,动动指头指挥冉清流,“跟他说,我怎么说来着?”
“是。”冉清流应一声,对那罪囚说:“大人说,你一个罪囚,还敢跟大人谈什么律法?既是知法犯法,那就更该死了!再者说,你可知诏狱是什么地方?不是教化改过之所,而是待死之地。你们在大人的眼里,早该是一群死人了。对死人,没什么律法可谈!”
冯镗说:“你听了?还有话说吗?没有就带下去……”
“慢着!”罪囚一听要被带下去就急了,连忙喊道,不自觉地跪着朝前面挪了半步。
杜冬林一见,眼神便是一厉。手向腰间一摸,抖出鞭子来,狠狠地一皮鞭抽在他身上。把他抽得一声惨嚎,杜冬林骂他道:“跪回去!没规矩的东西!惊了大人,要你的狗命!”
“哎……”冉清流嘴里刚出了个音儿,准备出口的话就被冯镗一脚踢回了肚子里。
他揉着被踢疼了的地方,转头委屈地看冯镗。
冯镗警示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许多言,朝着杜冬林摆摆手。
不远处,那罪囚丝毫不敢顶撞,强忍着疼跪起来,似是也知道,留给他说话的机会并不多,见杜冬林收了鞭子退后,连忙就说:“回大人的话,小的们干犯国法,罪该万死,可小的们活到如今,就说明都还不想死!大人若想小的们死,小的们断无生的机会。大人有此一问,也就是想留着小的们这条命了。所以,大人该给小的们一口吃的。”
“嗯?”这话倒是没人说过,冯镗直起身子,看向他,问他说:“那你说,我为什么会想留你这条命?”
是你,而不是你们。
罪囚犹豫了一瞬,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眼神定了定,回答说:“小的虽是罪囚,但有手艺,能为大人所用!”
冯镗盯着他看,许久许久不曾移开视线,久到那罪囚原本坚定的目光渐渐变得迷茫、畏惧,头一点点的重新底下,再不敢抬起。
冯镗忽然笑了一声,“这个先留下,其余的,带回去吧。”
罪囚猛然间抬头,眼神中爆出的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狂喜。
冯镗又半躺了回去,罪囚依旧被一队一队被带进来,但却没有再能让冯镗提起兴趣的人。等到所有的罪囚都在冯镗的眼前过了一遍之后,冯镗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对韩绩说道:“一会儿去街上找一家酒楼,定一桌好一点的酒菜。待会儿若是他还回得去,就赏给他吃。你们几个散了吧,该当值当值,该休息休息。这个人先撂在我这儿,晚一些,我再派人把他送回去。”
韩绩等人不敢有异议,唯唯诺诺的退下去。
冯镗来到罪囚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这个人自从被单独拎出来,就一直跪在一旁。时间不短了,但冯镗几次注意他,他却一动都没有动过。即便是此时冯镗走到他的面前,冯镗很确定,这小子绝对已经注意到自己走到他面前了,却依旧没有动。
这是不正常的情况!即便他跪的很好,但这种情况下,人总会不自觉地微调自己的姿势,以求表现得更好,更完美。但这罪囚没有,也就说明,他一直把神经绷紧着,根本没有敢懈怠放松过哪怕片刻,而且对自己的恭敬姿势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