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愈发觉得这个人奇怪,和他坐在一起,不知道他脑子里有没有什么坏心眼。
四哥同我一样也注意到了他那一下异样,也没多问,只是岔开了话题:“还未知晓,公子的名讳。”
那人沉默了一会,才答出了三个字:“凌榭昀。”
凌榭昀...
这名字,挺耳熟的,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一杯酒下肠,好似忽然来了胃口,拿起碗筷慢慢吃起了菜,他们后来还说了什么,我也没有听进去。
四哥一直没有要走的样子,和那人聊得很投机。
直到府里来了人,找到了这里,说阿爹有事要找四哥商议。
我第一次觉得,阿爹成了我的救命稻草,赶紧催促着四哥回府去。
“若怜姑娘,谢谢你!”
我走到门口时,身后再次传来了他一声感谢。
他语气柔和,不知为何,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他没有那么讨厌了,但是也没有应他什么,拉着四哥就往前走。
凌榭昀...
回去的路上,四哥一直念叨着那位凌公子,还说他这个人应该不是普通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我倒是一句话没有说,就听他一个在那说个不停。
回到府里,只是刚踏进大厅门边,便听到了一阵吵闹声,以及东西被摔碎的声音,我深呼了一口气,这每次一吵架就砸东西的习惯,都是跟谁学的,不要钱买的吗?
我和四哥站在门外,一起侧身,没有敢进去。
虽这样偷听也不是头一次了,但说一点也不心虚是假的。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倔?”
“我倔?要是死的是凌墨航,死的是你家小雪,你会这样毫不在意吗?”
“我没有说不在意,可是这件事情...”
“你又想跟我说,要从长计议,要好好琢磨是吧?司徒燚,你都说了这么多年了,你累不累?当初蓁儿出事的时候,我就应该一刀砍了那娄郁旬的头,哪容得下他现在来我北凉商议和亲之事,我现在就要去找皇兄,我决不允许我们司徒家的血脉嫁给那娄郁旬的孽种!嫁到南越那个虎狼之地!”
“絮儿,你先冷静行不行,这么多年了,你这性子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
“你当初娶我的时候,怎么没叫我改一下性子,我告诉你,我就改不了了,你再拦我,我现在就去南越,杀了娄郁旬为我的阿璃报仇。”
“司徒絮儿,你这个疯子!”
“那个...”我被四哥一下子推了进去,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就要倒地,幸好扶住了边上的桌子,但看到眼前在吵架的两人,一下子觉得无地自容,心里差点没把那司徒夜尘骂个千遍。
每次阿爹和娘亲吵架,他都喜欢拉着我卡架,就看在娘亲绝不会罚我。
“怜儿,你怎么一个人,你四哥呢?”
我看了一眼外面,撇撇嘴,“他就在外面啊,他说您和阿爹吵起架来,就会胡乱骂人,所以他不敢进来。”
就你会拿我当剑使!
“是吗?”
三人一同朝着门外望去,我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踱步走了进来。
“那个,其实事情不是颜儿说的这样的,其实我是...”
他话未说完,娘亲一脸愤恨地看了一眼阿爹,之后便迈着快步往外走去,什么话也没再说。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听过无数次阿爹和娘亲吵架,而每次吵架的时候,都会出现那么几个名字:凌墨航、寒雨、阿璃、娄郁旬、蓁儿,这次又多出来一个小雪。
不过我知道这个小雪,她是阿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我姑姑,我长这么大,就见过她一次,在后山的那间屋子里,但是就只有那一次,因为她已经疯了。
她疯的厉害,时不时就要抓着人咬、挠,着实是让人害怕。
娘亲口中的娄郁旬,便是南越现任的皇上,我不知道娘亲之前和他有过什么过深仇大恨,每次有什么关于他的事,关于南越皇室的事,她都会一下子发很大的火,然后都会说什么他害死了阿璃害死了蓁儿之类的,只要提到这几个名字,他们都会吵起来。
可是这些事,我从来不敢问,四位兄长也是,我只听二哥说,那是娘亲最不能提及的伤心事,也是她永远都放不下的怨恨。
这次还是因为南越的事,陛下说,北凉要和南越结秦晋之好,和亲。
这件事本来在两年前就要做了,可是那时候因为南越没有一位适龄的公主可以嫁过来,最后商议决定让北凉公主嫁过去,若影太小,若依姐比我大了一岁,那时候刚好十七,是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因为她极不情愿,哭着闹着不要去,皇后娘娘心疼女儿,也不忍心,求得陛下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