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若寒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把谢小凡带回家。
但是不带回来又能怎么办!
一只蠢兮兮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的傻猫,深更半夜一个人能安全到家么?
柏若寒骑着谢小凡的自行车,几乎是心情沉闷地行驶在马路上,路灯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影都拉地老长。
谢小凡是侧着身,像电视剧里女主那样坐在自行车后座,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抽了,觉得这样坐很浪漫,现在他十分地后悔,这样抱不到柏若寒的腰。
柏若寒不知道是第几次提起来,“我送你回家吧。”
谢小凡登时就不干了,“你不是渣男么!你应该骗身骗心把我睡的不要不要的,送我回家干什么!”
那句“把我睡的不要不要”让柏若寒一下子就呛住,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谢小凡伸出一只手,牢牢攥着他的袖子,美滋滋的,“其实你不是渣男对不对?”
“渣男”柏若寒不吭声了。
谢小凡看他迟迟不说话,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大着胆子搂住了他的腰,“其实我不傻,我知道你在骗我。”
柏若寒把他的手给拂开,“别搂着我。”
“碰一下不行啊!”谢小凡不痛快地嚷嚷着,“第一次有人骑车载我,就不许我体验一下搂着腰的滋味么!”
柏若寒就当自己耳聋,什么都听不到,可下一秒钟,自行车的轮子经过了一道柏油裂缝,剧烈颠簸了一下,柏若寒下意识地抓住了谢小凡的手,让他搂着自己的腰。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谢小凡得意洋洋,就仿佛是胜利的将军,“这可不是我主动的!”
柏若寒真的是没招了,重重地叹息一声。
柏若寒租住的民房就是谢小凡上次误入的天台那户,位于海边的拆迁区,住户基本上都搬走了,租住这里的基本上都是外来打工人员,每天起早贪黑,见一面都难,更别提什么邻里关系。
家门口不出意外,又被丢满了垃圾,柏若寒收拾了一下,刚想回头劝谢小凡这个少爷回家住,就见谢小凡跟在他屁股后头,默不作声地收拾垃圾。
柏若寒就看他蹲在地上,用一双白净的手在那捡鱼刺,忽然就不忍心,“谢小凡,你别动。”
谢小凡听到他说话,抬起头看向他笑了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柏若寒没吭声,因为他看起来就是。
谢小凡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这个老旧渔村,甚是怀念地呼吸了一口腥咸的海风,“还是这个味儿。”
他看向了柏若寒,给他解释,“我五岁的时候在这里住过,那时候我爸欠着高利贷,带着我东躲西藏,我们就住在这里,白天不敢出门,只能晚上偷偷溜出去,我爸干活,我给他跑腿。”
“我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班里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老师不喜欢我,因为我书本费班费总是拖到最后才交,同学不喜欢我,因为我永远都不懂他们之间流行什么。”谢小凡看着柏若寒的双眼,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是那样的深,“我十四岁以后,生活才好起来,我有了两个爸爸,有了一个完整的家。”
柏若寒看着谢小凡,想起第一次见到谢小凡的时候,一只丑兮兮的三黄猫突然出现在自己家天台,还大摇大摆地占据了他的垫子。
当时还是黑猫的他,远远地从三黄猫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温暖且温柔,是他永远都不曾拥有过的——家的味道。
它狭小的心脏不知怎么就泵出了一股嫉妒,让他毫不客气的将三黄猫从自己的领地里驱逐走,甚至还在它粉嫩的小鼻头上挠了一爪子。
他当时只以为三黄毛是那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屁孩,胆子还没指甲盖儿大,就在这学别人离家出走。
柏若寒和谢小凡互相沉默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柏若寒推开了家门,对谢小凡说了一句,“进来吧。”
小院地方不大,但是却有一个园子,大冬天还长着绿苗苗,看着颇有点欣欣向荣的意思。
谢小凡一眼就认出来,“哎!你怎么种小麦啊?”
现在的小学生小麦和草都认不出来,柏若寒颇有点意外地看向他,“你认识?”
谢小凡此时此刻很得意,“我凡爸是农科院教授哎!”
柏若寒听了之后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哦”了一声。
谢小凡就仿佛是一只赶不走的小狗,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屁股后头,“哎,你种小麦干什么?一般人冬天种菜不都种葱种白菜么?而且你种这么一点都不够吃的……”
柏若寒深深呼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来,“再啰嗦你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