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说什么了。哦哦!”小山莓举手,“他还夸了你,说你很漂亮。”
冷久面色一冷,心下一凉。
小山莓没察觉到冷久的异样,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继续享用战利品,含糊不清地说,“说什么,美人在骨不在皮。花醉三千公子就喜欢这口。”
“好了,该送你回清竹那了。”冷久一把拎起小山莓,往一匹纯黑色的骏马上一抛,自己也翻身上马,骑尘而去。
出了城郊的夜幕显出本色,月光也温柔似水。
冷久浓密的眉头紧锁着,仍在思考那人的来历,是敌是友。
好一个美人在骨不在皮。
在夸她呢,还是别有它意?
冷久回想着下午急匆匆出门时,镜子里有些喜庆的脸。
要是真有人喜欢这口,那肯定是变态。
那人很可能就是后者。
有人看破了她,又不揭穿,自诩聪敏,逃得倒挺快,因此总结是个闲人。还是个怂蛋。
所以那个人很闲,而且不是变态就是怂蛋。
可他好端端地提什么花醉三千?莫不是想让人误以为是花醉三千公子,装个风雅?
会不会是花醉三千呢?当然不可能。
花醉三千多忙,花醉三千才不会那么无聊。
冷久想着,要是让我遇上那个故作扭捏的变态闲人,定要揍上一顿。
穿过一大片竹林,两人终是在一栋宅子停下。宅子看上去不大,但颇为典雅别致,从大门向内看去廊檐颇为深幽。门口有个清瘦的身影,已经等候多时。
冷久将小山竹轻轻放下,还没等那站着的人开口,又反方向疾驰而去。
“竹美人!”小山莓扑进那人怀里,使劲儿闻着他身上常带着的幽香。那人被蹭了满怀油污,也不恼,迎着如洗的月光,愈发衬托地一张脸清贵出尘,薄唇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虽是笑着,看上去却有些怅然。
“瞧你这小脸脏的,哥哥带你回去洗洗脸。”清竹转身带着小山莓回去,温柔如明月清风。
子时午夜,秦淮河畔。巡逻的打更人敲了一声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歌舞渐歇的醉红楼顶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哥正伏在砖瓦上,拼命跪拜着,两只大小不一的鼠目里都是恐惧。
“大侠,求......求你不要杀我......”那公子哥浑身哆嗦着,紧紧抱着冷久的鞋面,语无伦次,“我我我科举还没考上......老婆还没娶......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我的命很值钱的,我家......我家就我一个.......你信我,你看这令牌,我是刘尚......”
“你说你的命值钱?先前那个孩子,只不过挡了你的马车,就被你一剑捅死了,他的命就不值钱?”
“那是个......是个叫花子!”
“叫花子。”红衣人冷哼一声,刀尖划过那人的肥厚的脖颈,鲜红色的血顿时涌了出来。“叫花子的命在你看来便如蚂蚁草芥一般是吧。”
“不是的不是的,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那公子哥面目铁青,已经浑然没了主张。
红衣人似是被血腥味所激,眼色沉了下去,瞳孔变得猩红,两颗獠牙露了出来,凛冽的风吹得红袍飘飘,恰似厉鬼。
那公子哥儿简直吓得要魂飞魄散,直往房檐边上爬去,大叫道,“鬼,鬼,鬼啊!”
眼见他就要掉下去,红衣人笑着一把将他捞回来,普通的脸竟然生出一丝明艳风情,“你还有用,现在还不能下去。”说完只听咔嚓一声,吓得不成人样的公子哥儿便断了气,那张脸挣扎到最后格外地狰狞瘆人,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了出来。
半晌过后,红衣人瞳孔又恢复正常,嫌弃地踢了一脚那散落在地的“刘”字令牌,又是一脚过去,只听“噗通”一声。
红衣人一甩袖子,便消失在夜色里。
月亮尖尖,继续在深蓝的夜空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