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徒手止血,简单却不寻常。
“还好缝衣服的针还在,还好线也没用完,你还感谢上帝了。”
至于会不会感染,以及一系列的并发症,阿姆还是那么一句话,关我屁事,我只做眼前事,死不死,见不见你是上帝的事。
关腹缝合,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对着早已疼得晕死过去的女人低头说着话,明明眼带笑意,言语却如恶魔低语般的吓人。
“我刚学的时候,常拿小白做对象,十只有六只是给我不小心捏死的,风光大葬,三只精神瘫痪,与猫共舞,让人泪目。”
“最后一只对自己的鼠生执念之深,脊骨之沉,经历生生死死,依旧不死,竟是想委曲求全,终是半身不遂,你运气不错喔。”
「謝…」
嘴唇苍白无色,泪水流过脸庞,这是金娜英在彻底昏死过去,用尽了自己的所有气力,唯一能说出的字眼。
真正的一字仿若千斤重。
将沾满鲜血的手**下,顺手拿起掉落在不远处的口红,攥在手中,向着正躺在地上,时不时痛苦惨呼的江东植走去。
“就剩你了。”
阿姆身穿一身黑色的长袖单衣,看着江东植身上的皮衣,思考了片刻,还是作罢。
虽然冷,但还是觉得有的皮,还是不要轻易披上的好,容易脏了自己。
左手把玩着那支口红,右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颊,嘴里调侃道:
“可以的,这种药物一般都是弄成液体,别人只是找机会滴进水里,而你们倒好,还能想到把‘ghb’和口红相结合。”
感觉的脸上被人拍打,江东植费力的睁开眼,第一眼所见之人就是自己最讨厌的人。
“先前,为…为什么要救我?”
阿姆不用想都知道,不管是低成本的药水也好,还是这种不昂贵,却能讨女孩欢心的“奢饰品”也罢,这种东西必然在某些肮脏圈子里甚为流行广泛。
“现经济如此繁荣稳定,你们还能强行打造另一种‘口红效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昂贵的非必要之物?啧啧,人才,你们简直是引领这行业的领头羊,感动全大南半岛啊。”
“为…为什么我总是如此结果?”
“我能入股不?你们这行业很有发展潜力啊?”
“告诉我!为什么?!!”
这可怜的孩子如同入了魔障,声嘶力竭的朝着自己质问着,阿姆蹲下身子,将布包放在膝盖上,但下一刻忍不住皱眉,因为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的腹部竟然一阵刺痛。
只是阿姆还是忍不住想笑,接着自说自话,答非所问。
“时间是个多才多艺的表演者,能面无表情的给你一巴掌,能笑靥如花,如天使般治愈所有创伤,能消逝而去,也能…揭示真相,比如你是个失败者的事实。”
“咳…”
江东植吐了口血水,惨然地笑道:
“你在嘲讽我吗?”
“阿尼哟,我只是好奇一件事,你为什么走到这样的地步?”
“咳,咳咳!其实你说的对,我就是个loser,以前那个答应我进地下说唱圈的金大雄也好,这个李世勋也好,都把我当成一廉价的非必要品,阿尼…是厕纸才对,擦完屁股后,嫌脏随手就丢,哈哈!阿西吧——”
江东植好似回光返照一般,语气不再断断续续,反而越说越顺畅,朝着狗日的世道狰狞怒吼道。
只有一点他自己不得不承认,他模仿着姜时生的为人,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只有其形,未得其神,但唯有一点,两人是稍微相似的。
江东植的底线很短,就是欠谁的人情都行,唯独绝不想欠姜时生的,哪怕是死。
“其实,想约见面的那个网友不是我,是李世勋,只是他遇上了另一个漂亮的女人后,就是你救的那个叫齐恩世的。”
说到这,江东植忍不住冷笑,却不小心扯到伤口,吃痛了一声后,喘着粗气接着说道:
“最后,就让我收拾残羹剩菜,你知道吗?我只是运输的工具,只是载着她,然后送到首都的酒店去,他说如果他玩腻了,也让我尝尝鲜。”
“其实我没想喝酒,也没想下药的,只是那个少女一直盯着旁桌的酒在看,我就问她,你也喜欢喝?她说就是听自己邻居说这酒挺贵的,而且两个人都是做练习生的,生活都还拮据,所以想给他带回去一支尝尝。我听后很不舒服,你知道理由吗?”
在这时,未等江东植说出口,阿姆就淡淡地接了一句:
“因为有些人,有些事,你也曾经也拥有过。”
江东植没想到这个答案,所以愣了愣,一瞬间,竟闪过无数的念头和回忆。
最后,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释怀的笑了。
因为啊,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女孩,听说吴小选已经从残酷的出道组中杀出重围,已经当上了idol,少女也开始走上了梦想的路。
真好。
可是自己却……
“那个女孩其实没事,就在江蜀道那,那家名叫天鹅湖的餐……啊?!呃…”
砰!
江东植刚说完,脸上灿烂至极的笑容一滞,然后——就这样保持诡异的笑容,白眼一翻。
阿姆丢掉了手中那支碎酒瓶,表情冷漠,眼神漠然。
轻笑时,清冷忧郁,静默时,则冷峻如水。
可算,也终于听到了想听的答案。
用过的厕纸算什么?想想那些浑身咖喱味的阿三老哥们,擦屁股从来都是用手,还不嫌脏,多节俭,多朴实无华。
“一句话让我等了多久,看吧,一个瓶子下去你就受不了,我是忍了多久才不下手?不然你真以为我喜欢跟人扯淡?那是闲的蛋疼!”
阿姆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径直从脑袋开花的江东植身边走过。
熟悉的一幕,如两人初见时般。
那辆“松子一号”小摩已经粉身碎骨,只剩残骸,他从破烂扭曲的车头握把处,取下了小娟的泛黄色老旧布包。
这可是以前他亲手缝制,送给那个时候,还在与自己冷战的小姑娘的。
阿姆记得,原本小姑娘冷漠心死的表情在看到这个布包时,先是一愣,接着死死抿着嘴,只怕她自己会忍不住想笑。
那时的小娟,眼里似藏着光,说一句绝不能让她听到的实话,还挺好看的。
阿姆骑上那辆放在公路边的黑色轻骑,轰动油门,径直飞驰而去。
留下一地的残骸,鲜血,以及三个命运轨迹早已悄悄改变的轻伤者,重伤者,嗑药患者。
那个路见不平的大男孩,临走前,留下一句淡淡的言语,久久留在地上三人的记忆深处。
“最廉价的东西不是厕纸,而是一事无成的温柔,一贫如洗的真心,以及一穷二白的我爱你,可是连这最廉价的东西都没有,跟一张——脏了的厕纸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