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秀智掐了掐小时生的掌心,打断了他想要说出的话,
他站在人群的中央,同样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却是从天堂一下子陷入了地狱的境遇。
被鄙夷的视线所包围,被怀疑的迷雾所囚禁。
仿佛直接遗忘了他是方才,那个一鸣惊人练习生。
现在只是一个小偷!
不知何时,已惊动了高层的人,一直在一旁观这场戏的李朱燮走了过来。
脸沉似水,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股压迫感,连问都不问牵着手的秀智,而是单刀直入,对着一旁茫然恐惧的小时生直接质问道:
“证明。”
“花生他没有……”
“有没有,我自会弄清楚,而且现在是我在问话,裴秀智!”
被训斥的裴秀智,害怕之余尤不放弃,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让赶来的李智英部长拉到了身边。
“智英欧……部长nim。”
“秀智,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
因为事关裴秀智,她也不得不放下了事务。
另一边,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小时生,眼神呆滞,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单词。
“呃……”
“很简单的一件事,我们不冤枉人,所以小朋友,这双鞋子如果是你的?能不能证明?”
小时生早已开不了口,只能求救地望着崔钟勋。
而崔钟勋也没有视而不见。
“我能证明,这是时生的,不信的话,你们看看这个鞋垫,上面有他的……嗯?!”
时机恰到好处。
他挺身站了出来,维护着两人,从小时生的手中夺过鞋子。
不行!!
看到这一幕,秀智再也维持不住表情,着急地想要去阻止,但已来不及!
显露在所有人面前的,正是一张正面印着“时生”,而背面则赫然印着大大的“秀智”两字!
小时生浑身冰凉,如刺骨的寒冬。
他脑袋一片混乱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这成了能够看到的事实,那么谁是小偷?谁是说谎者,则显而易见了。
“犯错的时候,不要先去怪罪于人——”
小时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却下意识的想起这句话。
绝不去怪罪于人!
有些窒息,只能死死地抓住兔子姐姐的手,用尽生命,颤抖地说出了一句:
“兔子姐......姐!不是,不是我……请相信我……”
“秀智,是你的鞋子吗?”
面对事实,还只是个少女的秀智同样茫然。
变得失望,可依旧心疼,无法轻易的回答“是”!
可双眸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一对自己无比珍惜的,却被彻底“践踏”坏的马丁靴,她的内心更是无比痛楚,难过。
是与不是之间,她做出了妥协,一个让自己后悔一生的选择,那就是——沉默。
于是在别人的眼里,沉默就成了默认,既然如此,那么时生承认与不承认,也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
感知到到那双小手,正用力地离开了自己的掌心,低头看到那绝望的,令人心碎的眼神,这一刻,裴秀智的心如割绞般的痛。
“时生!”
想要解释的时候,小时生已经艰难地挪动了脚步,在众人厌恶,鄙夷的目光中,缓缓向后退去,挤开了人群,光着脚,埋头向着练习室的方向飞奔着。
冰冷的理石砖,光溜溜的双脚,让他感到极为的羞耻,他迫切的需要一块遮羞布……不对!是一双鞋子才对。
不断的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布包,抽出了小小的一包油纸,小时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是直接打开,定眼望去不禁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双鞋子会变成了一堆灰。
“姜时生,找到你了。”
小时生前脚刚到,崔钟勋后脚便跟了来,似乎早早的就料到了他会回来这里一样。
淡然平静的模样,让已经草木皆比的小时生,下意识的向角落里退去。
崔钟勋看到如此,没有恼意,而是收敛起了多余的情绪,慢慢地弯起了嘴角,然后向耳后根延伸,露出了一个极为夸张的笑容,似乎极为的开心。
他指了指那堆手中灰烬,对着一脸伤心欲绝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小时生说道:
“我们不是亲故吗?我给了你我最重要的东西,那么身为好朋友,你也应该给我你最珍惜的东西才行。”
“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为什么,阿尼,鞋!哪里?!”
“啊,我忘记说了,圣诞节的开始,天气已经很冷了不是吗?如果是小红帽的话,会怎样做呢?”
他抱了抱自己的双臂,闭上了双眼,像是回味一般。
那少女拒绝了自己,他就是嫉妒,那自己得不到的,他也绝不能让这小杂种得到!他可是布了好久的局了,就是方才的高潮,以及此刻的谢幕。
让他一阵颤栗,不是内疚和害怕,而是极度的兴奋。
“呃......”
“内!烧了——滋的一声!那声音真的美妙,呀,你为什么不问问我?”
“莫......莫?”
“温暖吗?!”
小时生压抑着情绪,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喘气声,双手举起了身边的椅子,狠狠地砸向了他。
他没有还手,反抗,而是任由小时生发泄,差不多的时候,连忙收敛了笑意,如变脸般,恢复了焦急的,担忧的表情。
“呀西!你要做什么?!”
“彦俊,快点阻止他!”
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众人之中,他最喜欢的秀智姐姐跑在最前,一把推开了小时生,一脸的失望和心疼,望着摔倒在地的小男孩。
眼神不再温暖,而是充满了陌生感。
“为什么自己做错了,还要迁怒别人!姜时生!!”
终究是不相信啊。
假如爱是一件由自然编织,由幻想装饰的草底帆布鞋,那他该醒了。
以为自己在别人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公司的理念,为我们这些任职者指引了道路,才不会让身后跟着的人走上歧路,这些理念就是真、善、美,你有吗?”
“我不想走,帮帮我——”
“凭什么?”
“不想……”
“想与不想由不得你,抱歉,姜时生xi,我们所有人一致认为,你可能缺少了这些重要东西,所以,你也许并不适合我们的公司。”
其实这句话并不准确,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定了事实。
因为跟着一起离开的,还有一个叫做方时镇的胖子。
坐在花坛边,已经不再是从属关系的两人抽着烟,用着相对轻松的语气聊着天,当然对话里自始自终充满了针锋相对。
“你决定了?要带着那种没用的小废物单干?你会后悔的。”
“先说一句,wuli时生绝对不是那种人!还有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条看门狗的你,懂个屁?!”
“呵,好,我不懂我不懂,那么就这样了,以后你们大胖小黑二人组,有需要我们公司的地方,就打声招呼,虽然我不一定搭理,但公司里还是有很多艺人的嘛。”
“嗯,谢谢了,啊,我也‘祝福’你们的l.a梦早日完成,走出大南半岛的艺人都能鼻青脸肿!”
“莫?!”
“米亚内,是大红大紫,大红大紫!瞧我口误!”
春去秋来,终有茧化蝶之时,哪怕自己的小脸越来越白皙,小煤炭不再黑乎乎,也不曾在其他人面前露出过一个笑脸。
他曾想展翅高飞,可现实却会了自己做人。
——
记得某个“小煤炭”曾写过给自己的信,信上是写着说:记忆就是断了线的风筝,放过它,就是放过自己,最痛苦的,就是犹豫不决,徘徊在放与不放之间的二选一。
记得某个“小痞子”曾经这样形容过练习生时期:就像老人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有的人觉得极为好笑,可是,他并没有在开玩笑。
某个小痞子正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听着免提通话里传来的言语声,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人废话如此多,总结起来不过是:
“过去的就当作过去了,当回想起从前的时候,我们都将一笑而过。”
真的就如此简单?
阿姆随意地抛了抛手中的昂贵酒瓶,掂了掂量,份量好似有些轻了——
不过连自己如今的爱好都调查清楚了,这人可真行!
“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姜时生xi,我由衷的希望,你能放下过去的偏见,毕竟这次邀请,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
阿姆懒得接过电话,他的手里正握着一瓶酒,上面还有未彻底散去的女人体温,有些暖和,当然还有一股熟悉的冰冷感。
他淡淡地轻声说道:
“证明。”
“莫?你说什么?”
电话的另一头,微微上挑的尾音,是询问,更多的是代表此人此刻,正处于疑惑又荒唐的状态。
“姜时生xi,我的社长真的很有诚意......”
“有没有诚意,我自会判断,而且现在是我在问话,金——西吧!又是姓金的!chung ha(请夏)?喔?!我记得你很便宜耶!”
金请夏狠狠地瞪了一眼,扯开话题,又开始胡说八道的小混蛋。
阿姆极为难得的记住了这女人的名字。
没办法,实在是再亲切不过啊,跟他之前喝的一种烧酒名字一样欸!
电话那头的李朱燮,迅速平复了下复杂的心情,语气依旧沉着,平稳,是身为领导者的威严。
“你到底想要什么?说出你的价码。”
想要什么?
阿姆敲了敲手中的瓶身,发出了低沉又醇厚的声音,真是动听极了。
伴着玻璃声响,他继续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因为穷,所以我有个习惯,就是喝完空酒瓶向来不丢掉,而是跑到wuli小娟那里,把空的装满,然后再把满的倒空,就像哪里痒就挠哪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可否说出你的条件!”
被当年自己能任意处置的“小废物”这样对待,没等阿姆说完,李朱燮已经略显厌烦,语气已经隐约的有些怒气和冷意。
“倾听是好的习惯,看来你没有。”
阿姆抿嘴笑了笑,而眼里的笑意却逐渐淡去,后半句可还没说完,就像是谁欺负过‘姜时生’,那——
“有些理想曾为我指引了道路,并不断的给了我新的勇气,欣然面对人生,所以请让我看到你的诚意,证明一下,你有多诚心。”
“呀,姜时生,你......成心的吧你!”
“呀呀,chung ha——嘿,酒!哎哟古,真是没点眼力见,没看到两个高级人物正在洽谈事务么?”
“你!”
再次打断两人的“打情骂俏”,李朱燮依旧是罕言寡语,一字千金的说话风格,但明显语气重了些:
“说,需要我怎样的诚意?”
阿姆把酒瓶丢了回去,便看着金请夏吓了一跳,十分惊慌小心的接过,他忍不住抿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纯真极了。
“真、善、美,你有吗?”
“......”
“没有?啊——真的十分抱歉,阿加西!我认为,你可能缺少了这些重要的东西。”
“条件……”
“真善美!!”
“西......呼!条件任你开,帮我们请夏这一次。”
帮?
似乎扯了如此久,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金请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因为眼前的少年,他的表情——
那方才的纯真笑意彻底尽失,眼神变得桀骜而不屑,嘴角抿起的弧度更是冷得可怕。
阿姆的内心深处,强烈的产生了一股不属于他的绝望,伤心,以及愤怒——最后都穿过那一道道记忆碎片,化为了现实中一柄言语的利刃:
“凭什么?!”
你说一笑泯恩仇?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