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生早产那天,季临川在手术室外等了近六个小时,当他看到护士拿出剪烂的带血的衣服,当他看到阿生被推出来时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心疼不已,转而一瞬他脑海里竟控制不住地想到了欧阳妤攸,多病多灾的女人,如果哪一天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是她,季临川简直不敢想……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哪怕他们已经离婚,哪怕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也绝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他就是可耻地,毫无尊严地还爱着这个女人。
可一想到那张产检单和她两个月的身孕,他就止不住发抖,他除了崩溃绝望,内心更是抗拒承认!
终于,在欧阳妤攸探病走后的那天晚上,阿生躺在那儿确定无疑说:“哥,孩子是你的,她的表情骗不了人,孩子绝对是你的。”
他当晚去中医院找到那个黄医生,用更多的钱套出了真相。
她果然说了谎,连莫莉也骗了他!
他作为孩子的父亲,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他狠下心到今天,只想换回一个心无间隙的女人,只要她肯承认,只要她愿意服软,他会拼劲全力去爱她,前生不悔余生不改。他不过想听她亲口说,季临川,你是孩子的爸爸。他只是盼着能够听到这样一句话。
季临川红了眼,搂住她后颈,用力抵着她额头,低沉道:“你怀着我的孩子跟林昇去同居,你口口声声说孩子是他的,你一再让我签字,又去找律师向法院诉讼,最后联合别人骗老子离婚……变成现在这样,你以为我心里好受?我他妈的都快被逼你疯了,你知不知道!”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女人!
她简直胆大妄为!
欧阳妤攸拿掉他的手,轻靠在车门上,头枕着玻璃窗问他:“所以全是我的错吗?”
“季临川,你说我对你不公平,可你呢?你对我公平吗?是不是女人的忠贞很重要,男人滥情无度就能被原谅?”
她终于笑着承认,“对,我自尊心特别强,而且我还很小心眼。”她看向他,语调转低,很小的声音说:“我曾以为我并不在乎你,可事实是……我根本接受不了,季临川,我这样小气,你让我怎么接受你爱过别人……”
做季太太时她宽容大度。
可做回欧阳妤攸,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小气。
“没有别人。”季临川从车里拿出一盒烟,倒出一根点燃,火光刹那间照亮他的脸。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手指一抬,立刻将烟扔出车窗外。
他似有自嘲的语气,说:“我能爱上别人,何必再去美国找你?”
是,他试图忘记过她。
在她走后第一年,他交了多少女朋友他早就记不清了,甚至大多数他连名字都没记过,一张张年轻女孩的脸并不曾给他留下多少印象,不过是抵抗空虚的游戏。
季临川无可奈何:“你知道戒掉一个人有多难?阿生说你倒霉,这辈子栽在我手里。其实不对,是我,是我季临川不知哪辈子造了孽!就他妈忘不掉你!欧阳妤攸,你整天骂老子是流氓,你信了好,不信也罢,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流氓的事,老子真的只对你做过。”
昏暗中,季临川露出肆意撩弄的笑容,揉她的脸:“作为男人说句实在话,睡过你,真没兴趣再睡任何人。”他说完意犹未尽地勾起嘴角,冲她勾魂摄魄地笑。
想起曾经床笫间耳鬓厮磨的私密话,惹得欧阳妤攸脸颊微热,忍不住横他一眼:“这种事,怎么自证清白,还不是随你说好了。”
“不然去问问陈嘉棠。”
“问他做什么?”
“他不是把我那点破事记得最清楚,我是记不清那些女人,不然让他帮你找出来,你一个个去问,问出一个跟老子发生过关系的,我断子绝孙。”
“你……”她气得瞪他,发这样毒的誓言,怎么不考虑她肚子里的小东西,她咬牙问:“殷茵呢!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你想断子绝孙,别带上我的孩子。”
她愤然说起那日清晨来这里的事。她是亲耳听到殷茵那句,天都亮了你怎么还不睡……
季临川听罢惊怔,随即咧着嘴笑:“你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进来看?”
“我没有看活春宫的爱好!”她说完脸更热了,又气又恼。
季临川憋了半天的笑,才解释:“那晚她找我喝酒,喝醉了老子没管她,就让她在地上睡了一夜。我失眠,想你想到天亮,你爱信不信。是,她来过几次,也知道这门的密码,亏了你那些助眠药,虽然对我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对她很有用,一粒能让她睡到天亮。”
“季临川你……”
他打断道:“地毯她睡过,老子换掉了,玛莎拉蒂她坐过,索性就给她了,你暂时不回来也好,这房子反正要装修,里里外外重新换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