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豪华宽敞的休息室,季夫人踱步徘徊,想起那丫头从小就有临阵逃跑的毛病。有一年升学典礼,有一年两家大人带去参加的商业晚宴,她经常中场跑掉,俗话说,三岁看老,真真是错不了!
季夫人恼怒训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身份!啊?今天是她随便胡闹的日子吗?简直无法无天!”
“我早就说,欧阳腾远养出来的女儿成不了大器,她就是个祸头子,根本没有个集团太太的架势!任性妄为,连这种时候都能不见人影,我看她就是翻了花样给你难堪!”
季夫人拢起身上的毛披肩,手指上大颗翡翠戒指温润盈光,继续说道:“你看看外面那些贵宾,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怕他们卖你季总的面子不说什么,那些媒体记者怎么办?一场好好的开业仪式,因为你季总太太在典礼最后关头消失不见,传出去简直是今天最大的一个笑话!”
季临川眉心深拧,握着的手机已经打了不知多少遍,每个人里外找了一圈,回来都说没有找到季太太,甚至连她什么时候不见的都没人知道。
她才离开他身边不到半个小时,那么短的时间,谁能带走她?
季夫人紧声训斥道:“现在不是你找人的时候,去把最后的流程走完,对外就说她身体不适,但晚上的答谢酒会,你这个季总必须出席,可别再给我闹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董事会那些叔伯都在外面看着呢,我们季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季夫人离开休息间,一群人围簇着她去仪式现场。
季临川一脚踹翻茶几,玻璃杯滚碎,那杯热水泼洒出来,仍冒着袅袅热气。
余下林秘书等人,不知所措地望着季总,纷纷不敢言语。
“监控室的人呢!”
季临川大步走去调监控录像,两层店铺在装修时,所有的大厅柜台,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装了摄像头,但休息间是为高端VIP顾客提供的歇息区,为了保护隐私,所以当初公司建议这里不必安装摄像。
快速排查之后,季临川在走廊监控中发现,半个小时前,欧阳妤攸刚进休息间,没多久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是从专柜通往商场的后门离开的,身上还是那件轻薄的礼裙,披一件外套,匆匆地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从知道她不见,这短短十几分钟,他时刻提着心,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但和预想的不一样,她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她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怎么可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
季临川咬紧牙根,转身出了监控室,楼梯金属反光墙面折射出他的身影,透过一株高大的盆栽植物,只见他一拳捶在大理石墙壁上,满眼尽是猩红的血丝。
一直在场外负责安保工作的莫莉,此时快步走来,旁人不敢靠近怒火中烧的季总,只有她自带气势而来,撩起头发,平静而冷艳地问道:“季哥,需要人手吗?”
需要人再抓她回来吗?
莫莉抱起双臂靠在墙面上,视线顺着楼梯扶手间的缝隙望去,场下人群涌动,闪光灯频频亮起,端庄大气的季夫人按流程,和季凡林一起为宾客抽取获得碧玺石的顾客号码,揭晓鸽血红宝石的价格,接受媒体采访拍照。
人人都看得出季夫人是临时救场,季总夫妇始终没有露面。
莫莉转脸看向季临川,他撑着胯,虚握手指揉着眉心。
无论何时见到他,通身深色调的西装革履,总能都让人不寒而栗。
他忽然落下手,说:“走!”
季临川抛下开业典礼,远离热闹的市中心街道,莫莉紧随其后,按他的意思,驱车前往一个地方。
季临川始终沉着脸,想起她早上穿好衣服,不让他请造型师来,自己化了淡妆,还浑然不知地撩他,问她好看吗?
不久前,她有些紧张地站在他身旁,跟他并肩剪彩。
她在魏太太说注意休息时,脸颊绯红。
她今天看起来是那么正常。
可有人意外地没有出席开业盛典。
陈嘉棠,他今天不出现,一定藏着鬼,他有问题!
来到公寓,季临川一脚踹开门,蔓延着怒火,抓起陈嘉棠的衣领,裂声低吼道,“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猛力推扯,戴假肢的男人向后一仰,季临川跟着俯身而去,轻薄唇线爆发出痛斥的声音:“你又跟她说了什么?陈嘉棠,你把她骗到哪儿去了!”
只见陈嘉棠僵硬瘫着腿,敞开两臂,靠倒在灰皮沙发上,他将手里的药瓶移开,有些颓然。
她?
陈嘉棠略显诧异地问:“小攸?她不在开业典礼?你来我这儿找什么?”
好一副全然不知的表情!
季临川质疑的眼神,死死盯住他:“她跑了!你装什么?不是你还有谁?陈嘉棠,除了你还有谁!”
冷厉质问,充斥着安静的客厅,季临川扬起嘴角,硬声说道:“老子见你落得个残废,有些事不想跟你计较,可你他妈的偏要找死,你这次回来处心积虑,不搅地天翻地覆,你不会罢休是不是!”
残废?
不跟你计较?
陈嘉棠眼底浮动出复杂的情绪,忧郁重重的神色,半响方冷笑道:“季临川,你真是抬举我了,我身残腿废,活着已经不容易,怎么会找死呢?”
知道他在怀疑什么,陈嘉棠拨开他紧攥的手,指了指卧室的方向,“我这儿有人生病,今天离不了人,你的开业典礼少了陈副总一样也能办!”
这就是他今天不去的理由?
莫莉利索地朝那个方向走去,推门往里间卧室一看,那个云南来的小丫头确实在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