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那边有侧门,先躲过去再说!”
漆黑厂房外,被几十道车前灯照亮,光线透过脏污的玻璃,让原本黑暗的通道亮堂起来,四个男人带着那老太婆和女人往侧门逃去。
莫莉气势汹汹下车,二话不说带人冲进来,纷乱嘈杂的脚步声沿着长长的通道,围追那群人,见他们已到出口,莫莉用对讲机呼叫外面的弟兄,里外围堵。
咣当一声,侧门敞开!
粗狂的壮汉刚踏出门,前后一张望,乌泱泱全是人,见情况不妙,放下肩上扛着的碍事女人,将她随意扔在杂草地上。
莫莉见状已不想再耗时间,一声令下,瞬间百余人齐刷刷冲向那寥寥七人。
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
不消多时,几人很快被拿下。
季临川独自从远处走来,黑压压的人群给他让开一条道,莫莉让人擒住还在争抗的壮汉,转头叫了他声,“季总……”
季临川目光许久未动,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低垂着,似乎没办法相信,地上那团黑乎乎的小东西。
是她。
像扔在回收站旁的旧娃娃,满身的污渍。
脏乱的头发遮盖住脸,裙身敞开,整个脖子染满鲜血……
季临川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缓缓伸过去,僵硬的身体弯腰想要抱起她。
第一次觉得她很重很重,重得他手臂使不出力,根本连站也站不起来。
其实是他自己丧失了最基本的能力,还没缓过劲。片刻,待他咬紧牙关,重新把她抱起来,莫莉头脑清晰,果断对一旁的随从说道,“快送季总回城!”
“是!”
一天后,距离郊区最近的福宁医院,季临川已经守在病房近三十个小时,医生几次查房,委婉说明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他仍是坐在床边,一动未动。
下午莫莉拎着两个保温饭盒进来,劝他吃饭,季临川望向病床,只问道:“该掏的掏干净了吗?”
莫莉放下饭盒,抱起双臂:“都不是什么硬骨头,我那套家伙用上,哪有掏不出的东西。不过,又是一条死线索。”
季临川面容疲惫,却冷冽地回过头,莫莉说,“那群人是南边过来的团伙,对方是在线上跟他们联系的,转定金的账户我查过了,是海外的,那老太婆嘴里吐出来的也一样,说对方给转了她一笔钱,让她把人带上偷渡去东南亚。”
季临川从桌上夹起那块沾血的手绢,沉声道:“这个,拿去问问,是不是她们的东西?”
“这是?”莫莉拎在手上不解地问。
“妤攸脖子上包扎的东西。对了,那个给你发厂房位置的号码,应该也是废的吧?”
“没错……是没有个人信息的临时号码。”莫莉将手绢塞进口袋,忽然记起来说,“那几盒珠宝倒是没丢,还在我那儿。”
季临川说,“那枚戒指留下,其余的你随便处理,我不想她以后再看见那些。”
莫莉点头,看向病床,问:“季太太,怎么样?”
季临川俯身向前,伸手撩起她额前的头发,“脖子没伤及动脉,手上的咬伤已经注射了疫苗。”
还有遍体大大小小的撞伤,擦伤,他只要想起来,心脏都像被人捅了无数个口子,疼得撕心裂肺。
莫莉疑惑:“咬伤?”
“老鼠。”季临川靠回椅子仰起头,伤感地笑道:“她小时候曾被下水道跑出来的老鼠吓到过,连着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可你看她现在,动也不动,睡了这么久,不知道梦里有没有成精的老鼠再去吓她?”
莫莉听罢咬牙道:“我回去就把他们剁了,给我的白狼当晚餐。”
她说得出就做得到,季临川却摇摇头说:“莫莉,你还想再把自己搭进去一次?记住,你现在做的是正经公司,别干太出格的事,枉费了这些年我对你的栽培。”
“我知道,你越这么说,其实心里比谁都疼得慌。这笔无头帐,难道真这么算了?”
算了?
只要他活着,这帐就不会算。
季临川说,“她受的罪一笔一笔我全记下了,接下来你必须找到他,尤其那个幕后黑手。”
莫莉点头:“我明白。”
一千多公里外的滇瑞高速上,一辆面包车行驶了近一天一夜。
沿途风景变幻,这来往的路线,已经走了不止一次,就连多少个加油站,间隔多远,没有一样是不清楚的。
可后座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还是问道,“回四方街还要多久?”
“已经进省,很快了。”副驾驶座的中年人抽着玉溪,忽然望向后视镜,确认了半响,勾着头说道,“四哥,后面有辆车好像从两个小时前就跟着我们。”
戴帽子的男人回头,忧郁的眼神望向后方,思忖半响,嘴唇微动道:“甩掉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