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熟稔,和蔼的口气,似乎颇为看重这位姑爷。
崇恩伯大公子道:“这可正是小婿喜欢菜色。”声音是青年特有的清朗。
大老爷笑道:“和你爹一个口味,他当初能为了一个金陵的厨子跟人酒馆抢人。”
两家似乎还是世交。
崇恩伯大公子也笑道:“岳父说的可是金厨子?”
大老爷道:“对对,看来你也知道了。”
崇恩伯大公子道:“我小时候跟着母亲吃京城菜,后来搬出到前院,跟这我父亲喜欢上了金厨子的南方菜,母亲知道后就给我讲了这个抢厨子的事。”
大老爷呵呵笑,突然转变话题道:“听说你父亲想让你进五城兵马司,可有眉目了?”
崇恩伯大公子道:“进去不是很难,但是父亲是想让我从小队率做起。”他叹口气道:“哪儿有那么容易,京城勋贵子弟众多,纵然有空缺,却也多方争抢。”说到这里,似乎还有话,却也没往下说。
大老爷叹到:“他也是为你好,起点高,才好混资历。可惜我这自身难保,帮不上你的忙。”
崇恩公大公子道:“岳父也不必太担心,胡公公是个守诺的,事情一定能办成了,至于其他的就只能看皇上了,父亲说岳父明天还是继续去衙门的好。”
林月姚听到这里,就多少有些明白了,大老爷这事,她也想过,大概有两个办法,如果皇帝只是口头的呵斥,那么最重要的是拦着打此位置主意的人,进宫对皇私底下进谗言,只要这两天没有人提醒皇帝下罢官的圣旨,过两天皇帝怒气也就淡了,或许这事就揭过了,除了不上朝,或许还能钻个空子,继续任职。
只是这个办法不易做到,皇帝一言九鼎就先不说了,没有几个皇帝说出的话还收回来的。
就说这哪个朝代都有党争,本朝也不例外,皇帝一党、太子一党、二皇子、三皇子,还有一个李尚书、再远一点儿的,山西有个荆王,山东似乎还有个鲁王,相信没有那一个老老实实的,哪个不在朝廷上安插自己的势力?一个空缺几方争抢,挡住了一两次,还能挡三四次?
最重要的一条,大老爷也没有那么大本事拦着要见皇帝的人啊。
再一个办法,林家祖上在开国那会好像跟着太祖皇帝立过不小的功,就说林月姚的老爹吧,那当初也是在先皇眼前很能说的上话的,只要买通个太监,利用先皇,在皇帝那儿打一打感情牌,或许皇上看在林家先辈的功劳,和先皇的面子,就网开一面呢。
不过这一条方法要求皇帝是个非常有情有义的,历史上对其功臣,费尽心机先抹黑,再杀之的皇帝也不少。
那边林天筠也加入了谈话,几人又聊起了学业。
林天筠道:“说起来,书院里有一奇人,有一教算术的严老先生,喜欢与人对弈,每日必有一局,他选择对弈的对手也靠缘分,每次都默念到百数,或者千数,睁眼选第一眼看到之人,学生或者先生均被邀请过,不过他棋艺甚高,少有败手。”
这描述非常熟悉,林月姚想今天在雅园邀请她下棋的那位老先生,没想到竟然是国子监的算术先生。
林大老爷口气奇道:“姓严啊,莫不是严庆怀?”
林天筠问道:“父亲说的何人?”
林大老爷感叹道:“如果是他的话,那就应该是大概泰康二十六年的尚书,后来大皇子叛乱,他也被罢了官,等新帝继位,许多被罢的官员都重新被启用,他也在其列,不过被他用给父母尽孝的名义给拒了。后来他写了一本大荣历,送给了皇上,被皇上嘉奖,再次邀他入朝,又被他给拒了。”
林大老爷又惭愧道:“面对功名利禄能一而再的淡然拒之,不能不让人心生佩服,“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老先生大概早已看破,只有我们这些庸人还在这大浪里沉浮。”话落叹了一口气。
三老爷终于插话道:“大哥,别想那么多了,这庸人啊,多了去了。来,姑爷爷也一起喝几杯。”
一时间外间传来杯碗碰撞的清脆声,和互相劝酒的声音,气氛没有了之前的低沉,几个年纪小的也陆陆续续开口说起话来。
这边女眷已经用完了饭,漱口后,大夫人对众人说:“咱们去花厅坐会吧。”又对大老爷身边的侍从道:“看着点,差不多就行了,别让老爷他们喝多了。”
侍从忙躬身应声。
大夫人这才起身,准备带着女眷去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