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哥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劝慰道:“李老弟,不要想不开,人生的不如意十有八九,活着就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坎坷。人生没有走不出的困境,那些曾经的坎坷只会成就未来更加光彩的你。赌球害人,远离……咳咳,我是说工作么,就是这样。有啥大不了的,树挪死,人挪活,能干就干,不能干咱就跳槽。你看,老子不就刚跳槽吗?刚到新公司,就让我接了个大活,写电影剧本啊。只要有本事,换个单位领导照样器重你。”
要不老话说说话是一门艺术,话是正反说呢,劝人的时候,沙漠哥就不说自己临危受命的事情了。
戚斌暄截住沙漠哥的话头,说道:“你也别把话说的太满了,毕竟李哥可是国家级研究院,辞职跳槽能找到几个待遇更好的,而且别的单位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咱可以先留着跳槽的心思,但是先别跳。等找到好的,满意的下家,然后再跳槽。”
沙漠哥也感觉自己说的有点冲动了,说道:“恩,确实是这个理。头脑一热就跳槽确实不太好。”
李恒忠点点头,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这不是心气不好,干活都没有动力了。”
戚斌暄说道:“你们研究方面的我接触的少。不过普通工作人员我们倒是碰见不少。很多人都是干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本职活没干啥,私活倒是干的起劲。你也可以参考下吗,干活没动力,那就得过且过呗,反正你们又不会拖欠工资。至于研究成果什么的,大不了卖给私人大公司,或者你先留着,跳槽后再发表呗。反正在你们单位,发表的成果署名你也就是最后一个。”
李恒忠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蛰伏一段时间,科研成果什么的去一边去吧。等有机会了,我就一起拿出来,一鸣惊人。”
“好,为了李老弟一鸣惊人,干杯。”沙漠哥举杯示意。
三人喝完后,李恒忠又对店家说道:“老板再来四盘烤肉。给狗哥也再来两盘。”
戚斌暄等李恒忠说完,又劝道:“李哥,虽然说这些不好听,但是忠言逆耳,希望你还是注意点。你唱的那个歌曲呢,确实不太严肃。毕竟你们解剖也是一个敏感的职业,对逝者尊重也是应该的。”
李恒忠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最开始也是跟室主任唱反调,所以一直没改。其实我很尊重他们。夜深人静我独自加班的时候,都是他们陪着我。有啥事情我都愿意跟他们唠唠嗑,聊一聊。我唱这歌,就像朋友间的笑闹。”
戚斌暄解释道:“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咱们私底下说呢,尊重这些事情,有时候是做给别人看的。你心里尊重他们,但是口无遮拦,很容易造成误解。而且他们已经让你写检查了,你要是再不改,他们很容易拿这事做文章的。”
“好吧,那我以后不唱了。”
这时候沙漠哥插嘴道:“不光不唱,还要再做点别的表达你的敬意。”
“怎么表达?”
沙漠哥说到这里就有精神了,解释道:“表达敬意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仪式了。”
“仪式?没接触过啊,怎么弄?”
“这个我写剧本的时候查阅了很多资料,其中就有一个引起我的注意。之前一个林道长拍僵尸电影都要选择良辰吉日,演员需要拿红包,开机前要有烧香仪式,要上供。我看你这个最简单的仪式就是烧香上供,然后持讼一些往生语言。”
李恒忠想了想,说道:“那也行,我明天就去买个供台香炉去,每天烧香上供。不过那念诵的语句该念些什么呢?”
戚斌暄说道:“这个好像有大悲咒、往生咒什么的,要不你背几个?”
李恒忠面露难色:“有点难啊,而且哪些语句也听不懂啊。”
沙漠哥接口道:“我之前看过一句不错,要不你就念那个。是‘魂归九天,魄落九渊,生者悲苦,死人平安。’”(摘自小说《死人经》)
“这个会不会太短了?而且直接用死人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那就改下,死人改成逝者。至于短么,你念三遍就差不多了。”
李恒忠小声默念了两遍:“魂归九天,魄落九渊,生者悲苦,逝者平安。好的,那就用这句吧。”
于是之后,研究室中,每天李恒忠都要焚香上供,默念往生语,这也成了研究院一个新的话题。
当晚,戚斌暄和沙漠哥、李恒忠三人喝了个大醉,李恒忠因为借酒浇愁喝的不省人事,沙漠哥和戚斌暄倒是还好。结账时候,李恒忠已经不省人事了,而沙漠哥之前说他请客,所以就去结账了。店老板说总共一千。
这下沙漠哥不愿意了:“老板,我们也是熟客了,不用这样吧。我看我们连吃带喝最多五百,你别欺负我们喝醉了啊。”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你们吃喝了五百,狗也吃喝了五百。”
沙漠哥气道:“你咋还骂人了?”
老板还是笑呵呵地指着地上的田园犬解释道:“我可没骂人。我刚才说的是它也吃了五百。其实是五百八,刚这位醉着的还给了一百,其中二十是盘子和碗的钱。”
沙漠哥顿时语塞,看了下蹲在地上的田园犬,只见它在那张着大嘴,吐着舌头,眯着眼睛似乎在咧嘴笑,笑的分外妖娆,只好不情愿地从钱包中数了十张大钞递给店家。嘴上不忿地说道:“送个大瓶可乐醒醒酒。”
“没问题!”对于这个大客户不过分的要求,店老板答应倒很是爽快。
沙漠哥指着烂醉的李忠恒问道:“这位老弟怎么办?”
戚斌暄笑道:“还能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扔在这不管吧。再来一次他估计就得怀疑人生了。”
“要不找家旅店开个房?”
“不用了,正好茶社楼上还有空房间,送我那吧。晚上我还能招呼下。”
“那好吧。”沙漠哥说着架起了李恒忠,戚斌暄腿脚不方便,不能让他架了。
戚斌暄起身,看了下旁边的大黑狗,想到了之前李忠恒喝醉时候说的话。“狗哥,今后你就跟着我混吧。我虽然不算有钱,但是肯定能够养活你,保证不会饿着你。总比你在这蹭吃蹭喝强。”
于是戚斌暄摸了摸狗脑袋,说道:“刚才李哥说让你跟着他混,如果你能够听懂,就跟着我们走吧?”
“汪——”大黑狗眯着眼睛,似乎很是开心。
黑色的夜幕中,一个醉汉架着另一个醉汉步履蹒跚,一个年轻人拄着拐杖慢慢前行,一条黑狗摇头晃尾巴上蹿下跳在旁边保驾护航,这一幕给人一种安宁平静之感,分外和谐。
第二天,李恒忠从茶社起床,感觉脑袋一阵疼痛,看来昨天喝的不少。等他从床上坐起,首先看见的就是卧在床边的大黑狗。
李恒忠看见那条狗,想起来这就是昨天晚上自己喂它烤串的那条,不仅说道:“你怎么也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