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大爷你能解决多少斤?”
容爷爷:“所有。”
“神马!!!”厂长没忍住又站了起来。
他激动:“要这么多?不知道是什么厂子?我们可以……”
容爷爷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淡淡:“不是厂子,是个人要的。”
果然,食品厂一听说就想把事情撬过去了。
容爷爷直白的说:“厂长,我跟老管也是熟人了,你晓得的,我们家家慧还是通过老管进来的。我跟你们厂子关系一向都是不错的,没得那些弯弯绕,这个我也不更多掰扯,给你交个实底儿。六毛钱一斤,我就给你的货全部收了,运输方而我们都自己搞定。我们运输也是要花钱的。如果厂里觉得不合适,想让职工摊销也行,那就当我没来过。这个事儿我们都没所谓的,也没想着在其中赚多少,就是想着给闺女解决问题。以后厂子里有升迁什么的,也多考虑考虑我们家慧。毕竟,这次的事儿如果能成,也是我们家慧做了贡献不是?”
厂长:“……”
他抿抿嘴:“那这个客户怎么联系,我们这么收款……”
容爷爷:“我把我家小子的存折都带来了,直接压给您,我知道这七万块钱应该不够,但是等货款回来就补过来。”
管科长:“老哥,你也不能让我们亏本啊。你看家慧都在这儿上班呢。”
容爷爷微笑:“那我们也不能自己贴钱给你们厂子解决问题啊,我闺女是厂子人不假,不过就是一个小职工而已。你们每个人摊派二百斤,大家都卖不出去,那也是要出事儿的吧?现在大家都憋着火气是因为顾全大局,还要生产。但是如果真是掀桌子呢?那货也完不成吧?如果现在稍微亏一点点就能解决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管科长点头,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一个人摊派二百斤,有几个卖得出去?他看向了厂长,厂长当然也晓得这个,但是他更晓得容家愿意帮忙,还是能赚一点的,不然干啥不让他们自己对接?所以他才想把这个买家源头找到。能省一点是一点,不过一看容老爷子就是个老狐狸,是怎么都不会说了。
他犹豫起来,因为桃酥这种食品,他不能放的太久啊。
他迟疑起来,又看管科长。
管科长立刻:“老哥,我知道你是厚道人,可是这六毛……”
容爷爷笑了:“你们也不用太为难,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那我就先走了。”
他起身,叫上闺女。
管科长:“哎不是……”
厂长:“容大爷您看您这是干啥,这怎么就……”
容爷爷:“我们是解决问题来的,你们不需要,我也没啥可说的。别是到时候你们厂子占便宜还说我们占便宜,要不是为了我闺女,谁愿意管你们这个。”
厂长也晓得这个事儿,他本来还想拿一下,但是谁也不傻,他一看容大爷松弛的状态就晓得他们可能真的不赚太多,压根儿就不争取,能行行,不行拉倒。
要是这样,他就着急了。
“容大爷,这个事儿我同意了。”他果断开口:“咱们厂子也是着急解决问题。”
容爷爷:“那这个存折就压在你们这里。”
双方其实沟通的很快,这能不快吗?本来就是为了解决问题。
其实食品厂吃亏也没有吃亏特别多,他们厂子的成本是六毛五不假,但是那是因为工人如果拿,肯定是裸重。现在容爷爷这样成箱拿,纸箱子还有包装纸都是承担重量的,实际上这些并没有桃酥本身成本高,这样均摊下来其实六毛四多。
而他们一般往外地运货有一些损耗是要算在内的,即便是不给容家栋,正常卖出去也是有这个损耗的,但是现在容家栋负责运输,他们不用承担这个损耗了。
实际算一算,他们一斤顶多就亏个二分钱,那这样看,就相当合适了。相比于背负巨大的骂名和职工有可能搞事的风险,显然几千块钱是更好的一种处理方式。
而且现在立刻就取消了这个摊销,还能一下子鼓舞士气,早日把手里的这些活儿完工。
虽说不知道容家到底把这个卖给了谁,但是天底下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齁甜的都能接受,那么他们厂子正常出品的肯定更受欢迎。
这次他们就让容家栋搞起来,盯准了他卖给谁,下一次蹬开容家栋自己来,也未必不行。这可是就多了一个渠道了。
这么一想,食品厂心情也好了不少。
而且仔细想想,容家栋就算赚个差价又能赚多少,本身商品有瑕疵总是要压价的。厂子是这么想不假,但是却不知道,容家栋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这倒不是他运气好,现在做倒爷,就是这么赚。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不顾危险做倒爷,利润足够大,大家才会前仆后继。
其实现在并不是的毛子倒货的鼎盛时期,而且他们这样的歪果仁也很被防备,所以基本拿不到特别便宜的货。像是他给容家栋一块二,基本上来说就是他在当地拿货的价钱。
但是同样是拿货,他肯定更乐意要甜一点的。
而事实上,容家栋从外地运货过来,也不是说纯粹的一块二减六毛钱,剩六毛钱的利润。
他的利润,没有那么大。
首先他雇佣三个车子就是不小的费用,而车上总是会颠碎一些,虽然当场不能全部拆箱检查,但是按照惯例,容家栋还是要留出几十箱的差额,以此来作为损耗。
所以总的来说,容家栋能赚五毛,都要好好算。
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多了。
容家人忙忙碌碌,容家慧和唐大强两个人干脆请了假过来帮忙,容奶奶秧歌队也请了假,真是全家都为了这事儿忙碌,不过也算是还好,总算是一天就处理好了一切。
容爷爷领着熊二,他们两个人直接跟着车,直接往冰城去了。
容爷爷走了,陶丽华忙碌了一天,简直觉得人都要散架了,不管是身体累,精神也累,她还是第一次做这么重要的事儿,来来回回点货检查,全都是她操持。
也幸好了,小林老师为人厚道,把小雪宝领回了家,要不然啊,陶丽华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容爷爷他们是连夜赶路的,陶丽华回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她也没说耽搁,跟着婆婆两个人一起去林家接了小雪宝。小姑娘已经玩累了,睡得十分实在,当妈妈的抱起闺女,小声跟林秀婉说:“林老师,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林秀婉含笑:“没事儿,其实让她住在这儿都行的。”
陶丽华摇头:“我男人不在家,如果雪宝也不在家,我这晚上可睡不着。”
林秀婉:“……”
深更半夜的,也不好打扰人,陶丽华没多寒暄,再次道了谢,抱着熟睡的闺女往家走,小区里静悄悄的。容奶奶低声说:“也不知道他们几天能到。”
这一路颠簸,也不知道他家老伴儿受不受得住。
陶丽华:“林山说他会连夜赶路,估计两天差不多了。”
这一次还是林山跑。
货车就是没有火车快啊。
但是也没得法子,只能货车运货了。
容奶奶:“那老头子可遭罪啦。”
陶丽华轻声:“让爸妈操心了。”
容奶奶白她一眼,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整那个虚了冒套的,你们过的好了,我们当爹妈的不更高兴?你爸还真是没去过冰城,这一趟过去,除了能帮着看着货长个眼色,也能到处看看,这有啥不好的?他自己都可乐意去了,就我吧,在家里心疼他。”
陶丽华笑了,轻声细语的:“那等咱们请了假,我们一家子坐火车过去旅游。”
容奶奶:“哎呦喂,我可不去,我这天天秧歌队可忙了,我要是不天天去盯着,老姜家那个老太太保准就要搞小动作。我可不能给她这个机会,我是秧歌队一枝花。”
陶丽华噗嗤一声喷了出来,容奶奶:“……”
她幽幽的说:“你啥意思?你看不上我?”
陶丽华赶紧的:“没,当然没,我晓得妈你最厉害了。”
容奶奶:“你可别看我岁数不小,我年轻的时候,追求我的多了去了,我是我们那个年代为数不多还念过书的哩。”
她扫了一眼儿媳妇儿,洋洋得意:“我比你读得多。”
陶丽华:“……”
尴尬了。
不过容奶奶这话不假啊,她可是四零年出生的人,这个年头出生的人,有几个读书的?又有几个女娃娃读书的?一般读书的人家,都是资本家的小姐。
像是容奶奶这样工人家庭的闺女读书,万里挑一都难找的。
所以容奶奶现在也是可以拿出来吹的,真的一点也不过分。
陶丽华:“还是妈你厉害。”
容奶奶:“那是当然了。”
俩人正说话,小雪宝轻轻的哼唧了一声,陶丽华赶紧轻轻的颠了颠闺女,小姑娘找了一个合适的姿势,靠着妈妈努了努嘴,又继续睡,没有醒来。
容奶奶看着可爱的大孙女儿,低声说:“你爸去了冰城,这雪宝倒是没人接了,以后我早点走,过去接她。”
陶丽华摇头,说:“不用了,妈,我看我爸妈那边不能过来的。我原来就是担心他们去幼儿园把雪宝领回家跟我们要钱。但是我又想了想,这么多小朋友整天在一起,也由不得他们。再说,别看我爸妈有时候登门要钱,但是真的闹翻了,他们还不敢的。他们是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可不由着他们。”
当年她还没处对象的时候,他爸妈就曾经想给她“卖”给一个老瘸子换彩礼,当时她直接拿着菜刀差点砍死了他们。并且留了话儿,除非她死,否则总有一天。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要给陶家所有人都砍死。那次真是吓坏了陶家夫妻。从那以后,换彩礼的事儿就不了了之了,陶家老两口敢找陶丽华,但是不敢大闹,更不敢真的触碰陶丽华的逆鳞,生怕她真的发疯。
陶丽华:“他们不敢的,再说,他们现在也没有必要一定要钱了,我听说他们占了上风。”
容奶奶呵呵一声,说:“真是一本烂账啊。”
这事儿要从陶家借钱开始,借钱为的是给陶少宝娶媳妇儿,他处了一个对象,那头儿要五千块钱的彩礼,三转一响,一个正式的工人工作。
当然,这个正式的工人工作,是给女方的兄弟的。
正是因此,陶丽华她妈才来“借钱”,不过她也晓得五千是想也不用想的,所以要了五百。她也从没想过花五千块钱娶媳妇儿,娶媳妇儿还要花钱?怎么可能!
哪个女人能嫁给他们家少宝,那是天大的福气,还敢要钱?
休想。
她过来借钱,不是为了凑什么彩礼,而是借着这个名头儿想要从女儿那里拿点钱。四个女儿一个人给五百,那就是两千块钱了,结婚办酒席花一点剩下的也能存做私房。
这是她打的主意,不过陶丽华不肯理会她,这还挨了揍。
而那一家子听说陶家从自己女儿那里都借不来钱,就不让女儿和陶少宝来往了。
陶少宝这种男人,自己没一点能耐,家里吃喝拉撒都是老娘出头,这个时候自然也是找他妈。
老太太只能给其他几个女儿叫来家里商量对策,陶丽华的大姐陶丽娟就给出了个缺德主意,让陶少宝假意答应所有要求,跟姑娘恢复来往,找机会这样那样。这要是“好”过,那女方家里还哪敢要这要那?都不是什么清白人了,也嫁不成旁人吧?
可没想到陶少宝一听这个,倒是实在的交代了,这不用找机会啊,他们还真是“好”过,这下子陶家人可不怕了,嚷嚷着不结婚拉倒,看谁还能要他家这个不清白的姑娘。
反正他们陶家可不吃亏,甚至很不厚道的都说了出来,搞得人尽皆知。
两家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斗得不可开交,现在陶家竟然还隐隐约约占了上风。
陶丽华想起这些就觉得恶心,她说:“那姑娘怎么想的,瞎了眼了,连陶少宝这种男人都看得上。”
她从来不叫弟弟,都是直呼其名。
容奶奶倒是说了中肯的话,“你弟弟虽然不像样,但是长得还成的,白白净净也是拿得出手的。有些姑娘好颜色,看上他也不意外。”
陶丽华她爸妈,还真是相当的分明的颜值壁垒。
陶丽华他妈,大方脸眯眯眼塌鼻梁,长得相当不中看,家里刻薄的大姐陶丽娟也最像他妈。
而陶丽华她爸就是英俊的小白脸儿,家里几个孩子,从最像陶妈的大姐一路向下,颜值逐渐递增,从最差到最好,一个比一个强。陶少宝长得最中看,也最像他爸。
打从年轻的时候起,陶丽华他妈就把男人供起来,拼死拼活养男人。后来又供着儿子,陶少宝更是家里的皇太子。
陶丽华最不待见了,冷冷的呵了一声。
容奶奶:“你也别生气。”
陶丽华:“我生什么气?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他们不把她当亲人,她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而且,她也不敢贴,她太了解他们了,那可是会蹬鼻子上脸的。
“不提他们,膈应人。”
陶丽华眼看走到门口,开始翻钥匙,容奶奶:“我来。”
雪宝睡得热乎,陶丽华把闺女放回床上去卫生间洗漱,轻声呢喃:“也不知道家栋那边怎么样了。”说完自己都笑了,她应该相信她男人的能力啊。
他比任何人都强呢。
陶丽华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杞人忧天担心太多,没问题的。
她洗好了回到被窝儿,轻轻的搂住自家小可爱,小雪宝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嘟囔:“妈妈~”
陶丽华轻轻拍着闺女,说:“宝宝睡觉觉。”
雪宝迷迷糊糊的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雪宝想爸爸了。”
陶丽华低声:“过几天,等爸爸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儿去公园,妈妈让你坐两次摇摇车。”
雪宝一听,高兴起来,蹬了蹬小腿儿,小脚丫搭在了妈妈的身上,陶丽华轻声笑,说:“好啦,乖宝睡觉了。”
雪宝唔哝一声,往妈妈怀里靠,嘟囔:“我最喜欢爸爸妈妈了。”
陶丽华轻声:“妈妈也最喜欢雪宝啊。”
小雪宝没有回应,小家伙儿很快的睡着了,不过她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哦,梦里爸爸妈妈领着她去坐摇摇车啦,小姑娘翘着嘴角,小脸蛋儿满满都是笑意,咯咯咯咯笑了出来……
陶丽华:“这小丫头做美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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