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张不惑笑道:“以前小时候,我爹总是喜欢跟我说他和老师你的事情,那时候听爹绘说老师你提枪杀敌时的写意风流,我在一旁听得可是羡慕得紧。”
“后来有一次偶然间看到老师你练枪,枪术这颗种子算是我心中扎根了,这才有了后面我跟我爹说我想练枪的事情。”
于义沉默了一会,却是说出了一句早就想说却一直没说的话。
“说起来,我和你爹都走眼了。你爹没想到你能练好枪,我也没想到你能练好枪。”
这位纵横一生的枪法宗师,终究是在学生面前说出了这句话。
走眼就是走眼了,人老了,眼睛模糊了,嘴也变软了。
“以前练枪,是因为喜欢使枪时的风流写意,后来练着练着,就成为一种习惯了,一天不练就好像缺了什么东西似的。”
“再后来,想着人这一辈子,总要做点什么事才不枉来到世间一趟,我张不惑的心比较小,不敢期盼什么丰功伟业,只想着把枪练好就行了,也好让我像小时候羡慕的那般写意风流。”
张不惑笑着,这名年纪不大的枪法大家笑容中有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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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义难得脸色舒缓下来,只是很快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沉默一会,终是开口说道,“老师年轻时,听闻武道之上仍有修道之人,可飞天遁地移山倒海,那时正是我战力最顶峰之际,手中有枪便眼中无人,一直想寻一修道之人比试一二,看飞天遁地的之言是否有虚,只是穷极一生都没能遇到,对此的了解也仅限于许多捕风捉影的传闻。”
“修道之人?飞天遁地移山倒海,莫不是仙人行径?”张不惑讶然。
“虽未亲眼所见,但平白无故不可能会有这般多传闻流传,”于义说道,“跟你说这个是让你心里面有个底,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张不惑默了默,紧接着展眉轻笑道:“若是真能让我给遇上了,定要代老师试一试这传闻是否属实。”
“如此甚好。”
于义抚掌笑道,只是刚说完又停住了,想了许久方才补上了一句。
“大丈夫谋而后动,遇事当小心为上。”
这句小心为上,真是难为一辈子用枪头说话的于义了。
张不惑忽然笑道:“我还正准备学习老师您的绝招呢。”
于义不解,“什么绝招?”
“手中有枪眼中无人呗。”
两人对视一眼,堂内笑声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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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可隐约听到书房传出的读书声,张不惑没有去打扰。
走回房内,张不惑一会坐在椅子上,一会又到床榻上盘膝托腮,想寻一个适合出门的日子,只是沉思良久,想了很多个适宜出门的日子,都觉得不甚满意。想了许久,张不惑心头萦绕起了那句择日不如撞日的老话,少年心性总是这般,每当想去做一件事,总是会迫不及待地热切。
张不惑用力搓了搓脸,却是一拍大腿,随了那句老话,干脆就择日不如撞日,起身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带上几两碎银,将枪头枪杆分别用布裹好。
“爹,我出门了。”
张不惑朗声说道,说完,迈步向家外走去。
书房的读书声骤然一停,张安忙从书房中走出,“这么快就走吗?”
“早去,也好早回。”张不惑抿着嘴,尽量控制着脸上不表露太多情绪。
张安看着,本想说些什么,却停住了,最终只化作一句话。
“想家了就回来,爹在家里等你。”
张不惑这次没有回答,猛然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努力控制着颤动的肩膀,不让身后的父亲看到。他原本想明早留下书信一封,然后趁父亲还没醒时悄悄走,这样就不用面对父子别离时的伤感,可是他想,要是父亲醒来做好早饭,准备像往常一样叫他起床吃饭时却发现房间早已空空如也,父亲会有多难过,张不惑想象不出来。或许这般择日不如撞日,也挺不错的。
没有泪别的煽情,只是平淡地离家,以及走出家门后紧咬的下唇。
这天,东州多一枪法大家。
这年,张不惑十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