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矩打量着李善,突然饶有兴致的问:“你何时投秦王麾下?”
“出任代县令前夕。”李善坦然直言,“裴公举荐晚辈出代县令,无异于送羊入虎口,总不能让晚辈还无动于衷吧?”
裴世矩皱着眉头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李善那么迟才投秦王吗?
李善很感兴趣的观察着裴世矩,笑着说:“其实裴公应该问……何时择秦王。”
看着裴世矩脸色微变,李善继续说:“早在出征山东之前,其实那时候秦王已然知晓内情,但河东闻喜裴氏两位宰辅,秦王何敢纳之?”
裴世矩补充道:“那时候你也不敢贸然相投,直到你与平阳公主姐弟相称,爵封县公,得陛下信重……”
说到这里裴世矩突然住了嘴,微微垂首盯着桌桉,半响后才低低道:“他攀附东宫……是你做了手脚?”
“是了,那时候你随李乾佑在齐王麾下,他以长安县尉随军……”
片刻后,裴世矩抬头看向李善,“你……”
“秦王殿下雄才大略,非其不能取天下,非其不能定江山,晚辈早已择之。”李善叹道:“裴相依附东宫已久,而裴公初入关中归唐,即被授太子詹事,但世家门阀,自有考量。”
“荥阳郑氏乃是太子妻族,但郑仁泰十六岁便为秦王心腹,随征天下,转战南北。”
“薛万彻、薛万钧兄弟入唐,一仕东宫,一仕天策府。”
“难道闻喜裴氏会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东宫吗?”
“可以是任何人,但决不能是他。”
裴世矩的脸色微微泛白,他到此刻才勐然醒悟,一切的开端并不在于当年李德武狠毒的将儿子送去河北死地,而在于自己企图将李德武塞入秦王麾下。
李善那么早就已经选定秦王,所以才会施展手段将李德武送入东宫……裴世矩想的更远一些,那么早李善就已经在裴府布置了暗子,不然他不会知道这等消息,应该是李德武身边的旧仆。
换句话说,即使没有李德武对李善的出手,自己与这位青年之间,也必然有一场对决。
短暂的沉默后,裴世矩扬起白眉,他这一生历经的变故太多,也遭受过太多的挫折,并不会被这些击垮。
“那就各凭手段吧。”
“正该如此。”李善长身而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漠然的看着李善的身影消失,裴世矩才反应过来,我死,你活……你的信心这么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