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郎君得陛下信重。”曲四郎低声劝慰,“再说了,七叔适才都说了,陛下赐骏马锦袍。”
呃,后世俱乐部的主席力挺主教练,一般是后者下课的征兆……这个道理,张仲坚也很懂,不禁更加担心了。
苏定方如今已经是代国公,出任十六卫大将军,被视为名将之流,而王君昊、曲四郎无意仕途,若不是李善指派,都不会担任军职,而张仲坚不同,他决意投唐,而且投入李善麾下,无非是为了建功立业,而且他也知道,如果换帅,就说明朝中有忌惮之意,那接任者为了嫌疑,只怕不会用自己。
李善的视线在每一员将领脸上扫过,其中有自己熟悉的,也有自己不熟悉的,不过大部分都留名青史,为后人称颂。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这种可能性,前世的自己在分工明确的现代社会没有哪怕一丝的可能,但在这儿,自己有这个机会,而且也已经做到了。
随着李善的视线,略为喧闹的厅内渐渐安静下来,人人闭息凝神,听不见任何响动。
三个月前李善奉命率军出征,不得已从北衙禁军中抽调了自己的嫡系以及旧部,甚至还要从代州调来张士贵、薛万彻,以保证自己对大军的掌控力。
但在泾州一战后,李善已经彻底树立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即使没有苏定方、张仲坚、张士贵的力挺,众将亦俯首帖耳。
李善缓缓起身,扬声道:“屯兵已久,孤已决意,诸位点齐麾下,明日出兵。”
厅内众人大都愕然,面面相觑,之前两个月都小打小闹,大雪之后甚至屯兵不动,却在即将过年,依旧大雪的时刻,突然发兵,这实在太令人诧异了。
对其他人来说,这很意外,但对张仲坚来说,却是个好消息,至少不是换帅。
但张仲坚在情绪稳定之后,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如今实在不是开战之机,身边的宁州刺史胡演已经越众而出,朗声道:“京中流言蜚语,但陛下赐骏马锦袍,殿下不必为自证而贸然出兵。”
对于京中那些流言蜚语,众多将领其实最关注的是那条“邯郸王按兵不动,拥兵自重。”
自古以来,领兵大将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流言一出,李善就要出兵,而且是在这样的季节,不由得胡演等人如此想。
温彦博笑道:“子忠此言差矣,世人皆道非出兵之机,此正是良机。”
呃,温彦博足以为相,但军略一道非其所长,历史上也是这一年,他担任河东道行军总管管国公任瑰的长史,结果全军覆没,任瑰单骑遁走,温彦博被突厥俘虏。
胡演嗤笑道:“梁军依六盘山,居高临下,一旦发兵,必然难以隐藏踪迹。”
温彦博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想不到会出兵,这正是好机会,但胡演一语戳破,大军出动,既占据防守地形又有登高望远优势的梁军肯定会迅速发现,不可能起到奇兵的作用。
张仲坚摸了摸鼻子,眼角余光扫见苏定方面色不变,心想自家这位郎君应该另有谋划。
“子忠乃是沙场宿将,此言不差。”李善笑道:“降将李正宝暗通消息,意欲献那城及南关、平峰、红河三镇,故虽天降大雪,但机不可失。”
窦轨、温彦博都微微蹙眉,没想到李善如此坦然直言。
下面众将有些骚动,大部分人都记得李正宝这个名字,毕竟不久前才换俘,而攻打固原,最关键的就是那城区域,如果能拿下那城,在这种季节出兵,反而的确是一种优势,毕竟消息的传递,梁军的援军的速度都会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