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其他的,至少在裴家父女看来,不管是不是李善指使,或者李善有没有做手脚,但裴宣机之死,这个锅有八分是李德武来背的。
要不是你抛妻弃子,攀附裴氏,裴宣机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裴世钜能晚年丧子吗?
两个孙儿能少年丧父吗?
李德武至今还记得裴宣机的尸首送回长安的时候,裴淑英用冰寒的语气说过……子不会弑父,但妻能杀夫。
如果秦王入主东宫,自己厚颜无耻的向平阳公主夫妇、崔信夫妇求援……至少能保住一条命,毕竟是父子啊,裴淑英也没什么手段能杀了自己。
但如果是太子登基,裴世钜必然权重,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难免毒酒一杯。
所以,没有必要告知裴世钜……李德武一边下了这个决定,一边在心里哀叹,世事奇妙莫过于此,自己抛妻弃子,的确无耻,甚至为了攀附豪门不惜驱儿子入死地,更是无耻,但到头来却盼着儿子能击败岳家,以此保命。
但李德武心里还是难免忿忿,原本还只是生父早亡,现在好了,都想换个爹了,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孽子!
早朝之后,李德武随意用了些廊下食,与几个同僚聊了几句,他如今出任长安令,虽然地位不高,但位置却很关键,也是最近东宫一脉不多的几个没有被贬反而晋升的官员。
出了太极殿,往外走去,在承天门大街上,李德武意外的看见了东宫洗马魏征,“玄成兄?”
魏征眼睛一亮,从人流中挤过来,低声道:“快,快,西市那边出了事。”
长安附郭县分为长安、万年两县,万年县辖东,长安县辖西,西市正是长安县的管辖范围。
李德武加快了脚步,虽然同为太子门下,但魏征是太子心腹幕僚,地位不是自己能比的……倒是自己宰相女婿的身份能隐隐相提并论,无奈自己与岳父大人都已经反目为仇了。
“出了什么事?”
出了朱雀门,李德武一边赶往西市,一边派人去传召人手,再询问魏征。
“殴斗。”魏征叹息着说:“一方是燕郡王胞弟罗寿、独子罗阳,一方是驸马都尉之子王仁表,此外还有多位太原温氏子弟,以及数个世家子弟。”
李德武眼珠子转了转,“闹的很大?”
“都已经持械而斗了,人数过百,道路堵塞……”
李德武不禁啧啧了几声,在天下脚下,闹的这么大,还真不是件小事呢。
不过李德武倒不觉得难以处置,毕竟说起来王仁表是外戚,驸马都尉之子,但实际上并不是同安长公主之子,甚至都已经被扫地出门了,而且因为其庶子的身份,在太原祁县王氏中也没什么地位。
李德武也知道魏征为什么来找自己,一方面是因为正好是自己的权责范围,另一方面是因为罗寿、罗阳都是长林军的将官,同为东宫一脉。
但想了想,李德武隐隐猜测,不会与李善那厮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