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
女婿为国征战,立下大功,误了中秋佳节,又恰逢马邑大捷,李渊设下家宴,阖家团圆,除了尚不能行走的几个儿孙外,几乎全都到了。
虽然今日有两仪殿内诸事,太子颇遭冷遇,但在家宴中,依旧得到李渊的重视,父子俩谈笑风生,一旁的齐王李元吉时不时凑趣补上几句。
坐在稍远处的李世民只默默坐在那,想起下午凌敬哭笑不得说起的那些话……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那家伙在哪儿都不安分。
不过,这次好像是被逼的……凌敬还说呢,用李善自己的话说就是,膝盖无辜中箭。
“二弟。”
李世民举起酒盏,饮下清水,“谢过三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平阳公主和李渊很像,都希望能维系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看到李世民受到冷遇,平阳公主特地过来打声招呼。
李世民笑着和平阳公主叙话,眼角余光扫过正被太子、齐王吹捧得有点尴尬的柴绍……芳州一战,让柴绍名声大振,被视为能独当一面的名将之流。
但李世民心里清楚的很,如果没有意外,终此一朝,柴绍再也没有提兵出征的机会了。
妻子掌禁军,丈夫握重兵,别说李渊了,就是李建成、李世民都无法容忍的。
李建成如此笼络柴绍,其实目标是平阳公主。
虽无酒水,但家宴气氛还不错,李渊从头到尾都笑呵呵的,一直到宴会尾声,平阳公主特地留下,突然提起了李善。
“什么?”李渊眉头微蹙后,突然舒展开来,“战后才赴马邑?”
“嗯,次日黄昏前抵马邑。”平阳公主迟疑道:“刘世让报功奏折中……怀仁立即写了信回来,正巧苏定方回京……”
李渊琢磨了会儿,失笑道:“刘世让欲让功,而怀仁却要推却,倒是有意思!”
“怀仁看似温和,实有傲气。”平阳公主笑道:“只是不知为何不当场推辞?”
“平阳你也久驻河东,难道不知刘世让倨傲?”李渊一眼就看穿了,八成是李善不想和刘世让起纠纷,一旦当面推辞,以刘世让的性情,说不定就要闹的翻脸。
李渊将李善放到代县,就是想让其镀一层金,而刘世让此举是想借李善这条路……来谋取代州总管。
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刘世让之前被除爵罢官,很大程度就是朝中无援,如今夺嫡风起,他又不想掺和……被李渊视为子侄辈的李善,这颗棋子恰到好处。
李渊想到这儿,哼了声,他不在乎臣属这些小心思,但却很不喜欢这种手段。
不过,李善写信回来,有意推却,却让李渊大为赞赏,“怀仁以莲喻己,不愧君子。”
“苏定方言信中提到,吾爱功勋财物,但取之有道。”
“哈哈哈!”李渊大笑道:“当日玉壶春,便知怀仁爱阿堵物。”
平阳公主也笑了笑,“父亲,此事便如此处置?”
“嗯,怀仁倒是有手段。”李渊点点头,“告诉他,他日直接信件直接让你转呈。”
“是。”平阳公主正要起身,突然好笑道:“父亲知晓,女儿遣派十名亲卫护佑,此次信使之一就是女儿亲卫。”
“父亲可知,县人如何视怀仁?”
“说来听听”
“满县人皆言,此生未见如此父母。”
李渊大是好奇,才赴任一个月,到任估摸也就十多天,就能有如此名声?
“李高迁携民夫出雁门,怀仁遣亲卫为乡民秋收,甚至亲力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