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苦笑拱手,“骤然外放,尚无时日推敲……”
送别诗是诗文的一大分类,但一般来说都有明确的指向,李善昨晚想了又想也没找到合适的……反正他也不指望真的以诗才留名。
嗯,总要给老李老杜小李小杜他们留点机会啊。
看不少人面露失望之色,李善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小心啊,以后还是得尽量削除自己在这方面的声望。
要知道,如今坊间传言……东山李怀仁,非传世名篇不出。
李善知道后啼笑皆非,要自己做些非传世名篇……可能更困难点。
随手折断桥边折柳,李善轻声道:“《诗经》有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今日携折柳北上,依稀可忆故人。”
李善身后的马周嘴唇动了动,可能是想骂身前的装逼犯……他看见对面两人都有意动之色。
对面众人中,站在前头的两位身份不凡,魏征此来,已明言代太子相送,他身侧是一直赋闲在家的淮阳王李道玄。
魏征是太子洗马,李道玄之前虽在李世民麾下,但在夺嫡中并无明显立场……当然了,在下博一战之后,他已经站在了东宫的对立面。
两人身后都是小辈子弟,房遗直轻声道:“如此风仪,必为铭传。”
卢承基笑道:“今日怀仁灞桥折柳,他日当为惯例。”
哎,灞桥相送虽然起源于唐,但其实是贞观年间才盛行的,因为灞桥为关中交通要冲,但凡东行都要路过,所以在桥边设驿站,之后送别才固定在灞桥。
现在好了,李善提前弄出了灞桥送别,就连灞桥折柳的署名权都抢走了。
不过,柳喻离别之意,古书有之,倒不是李善赋予的。
一一再行礼后,李善翻身上马,纵驰过桥,身后是穿戴铠甲,手持马槊,背负弓箭的亲卫。
长途跋涉,不可能一直穿戴铠甲,只是今日临行,亲卫头领王君昊特地交代,意为振士气……这是他叔父名将王伏宝的惯例。
勒住缰绳,李善回头望去,共计一百亲卫,八十护兵,平阳公主还送来二十亲卫,人数已经过了两百。
虽然如今代州看似安稳,但不管是李世民还是魏征都提醒过,突厥不会坐视马邑投唐,必会大举来犯,这个代县令的下场是很难说的。
高政满虽然决意投唐,但本人的政治立场却很难说,李高迁是东宫嫡系,刘世让性情跋扈,又与并州总管李神符有仇……一团乱麻,李善能不能独善其身,也很难说。
李善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向去路,心中突起豪情。
当日于山东,那般困境,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史万宝、刘黑闼,都是史书上铭刻的名字,不都倒在我的脚下吗?
突厥看似势大,但几年之后就轰然倒塌,如今到底有多少分量呢?
裴世矩,你将我送到这个位置上,我如何能让你失望呢?
此去河东,必让你举荐贤才之名响彻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