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却是实话,大学的时候,寝室有个哥们是名副其实的单反控,同寝两年,那家伙几乎每一天都要给室友们普及一下单反常识,不过柳敬亭至今仍是保持不明觉厉的水平。
“这是入门版,会自动调焦距,只要知道怎么按快门就行了,然后就是,手要稳。”
“手要稳”这三个字正是那哥们的口头禅。
于是两人开始一路拍照的逛街,两人的对话因此变成这个模式:
“头再歪一点,笑得自然点,好,一,二,三!”
“这什么啊,你会不会照相啊,我哪有这么胖?”
“不、要、剪、刀、手!”
“你有没有搞错,双下巴,你居然给我拍出双下巴,我的锁骨被你拍哪里去了?”
“这张照的比你还黑,天哪,柳敬亭,我真是服死你了。”
……
两人一路拍照一路吵,走到一座桥上的时候,恰好碰到伊水安和韩朔,自以为学有所成的柳敬亭走上前,自信说道:“你们摆一个pose,我来给你们拍张照。”
“你得了吧,害我一个人还不够,还要去害别人啊。”弥琥揉着眉心走了过来,看着韩伊二人道:“这家伙所有天赋都集中到写字上去了,拍的照片简直不忍直视。”
韩伊二人莞尔一笑。
伊水安道:“韩朔是摄影高手。”
柳敬亭一听,立即把相机递给韩朔,说道:“那麻烦韩大给那位姑娘拍张照片,否则她会抱怨我一年。”
弥琥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恚怒,狠狠地剜了柳敬亭一眼,忙道:“不用麻烦啦。”
韩朔接过相机道:“没事,你们合照?”
弥琥道:“不跟他合照。”
柳敬亭撇撇嘴,指着远处的那座山,道:“就以那座山为背景吧。”
韩朔点头,示意弥琥走过去,弥琥只觉一阵烦躁,不过还是走了过去,强笑着对着镜头。
伊水安轻轻拍了一下柳敬亭的肩膀,道:“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
“受问若惊,您说。”
伊水安又是一笑,道:“刚刚跟韩朔聊杂志logo的问题,话题扯到符号跟象征的区别,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柳敬亭略作沉吟,想到彼世的某位大大似乎有过类似论断,于是依照模糊的记忆解释道:“这个说起来有些抽象,我举个例子吧,比如说,韩朔大大是《原上草》的象征,但是我们不能说《原上草》就是韩朔,这就是象征,我这么理解的。”
伊水安颔首,问:“那符号呢?”
“符号啊,柳敬亭努力思考了一会,道:“符号应该是一种浓缩出来的代表性事物,还是要举例说明,比如‘山’这个字的象形文字,那就类似于一种符号,可以代表所有山的概念。”
“也就是说,象征是不可逆的,符号是可逆的,类似于数学上的充分必要条件之类的东西?”
“对,是这样。”
伊水安满意地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注视着柳敬亭,问道:“你读了高中?”
柳敬亭也猛然意识到“充分必要条件”的知识点是高中的内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中考完了之后,我提前预习了一下高中的知识。”
“难怪。”
……
“你们在聊什么?”
拍完照片的弥琥和韩朔走了过来。
柳敬亭道:“我刚刚说,只看一下我跟韩大手持相机的方式就立即能判断出谁高谁低,哎,我承认我摄影天赋无限趋近零点零零。”
“熟能生巧吧。”
韩朔把相机还给柳敬亭,被弥琥半路截住,“像他这种摄影技术的人吧,基本就告别了相机。”
柳敬亭哈哈大笑,道:“这是实话。”弥琥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前面走几百米,往左边拐,有一家肯德基,我们过去吃点东西,聊聊天吧。”韩朔提议道。
“好啊。”
伊水安和韩朔走在前面,柳敬亭笑嘻嘻地请求看韩朔拍的照片,弥琥怒道:“总之比你拍得好看一百倍,你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所以我要学习嘛。”
弥琥心中有气没能发泄,自然不会答应柳敬亭,拧着头往前走。
“你不会因为我没经过你同意把相机给韩朔,就生我气了吧?”
弥琥“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心里却隐约抓到自己生气的原因,他那么无所谓地就把拍摄自己的全力让出去,而且还是让给一个男性,这让她非常不满。
另外一个让她难以理解的是,尽管韩朔的摄影技术比柳敬亭高几百倍,无论光线的调整、角度的把握,还是背景的选择,都远非柳敬亭所能比拟,可是比对两人拍摄的照片时,第一感觉仍是偏爱柳敬亭的,虽然说不上来,但是那些照片里就是多了一种东西。
弥琥正心烦意乱地想着,柳敬亭忽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你看吧,这个世界不是男生就是女生,并不是每对有过交集的男女,都必然走向不可逆转的狗血言情剧套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