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
杨戈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就别跟着操心了,我会解决。”
赵渺盯着他的眼神,慢慢的露出了笑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杨戈转身走出客栈,回到摇椅上躺下,冲斜对面卖炊饼的那个绣衣卫探子招了招手。
那个绣衣卫见状,麻利的用干荷叶包起两个炊饼,快步送了过来:“刚出锅的炊饼,公爷您尝尝。”
杨戈拿起炊饼啃了一口,笑着摸出两个铜钱递过去:“去一趟上右所,让方恪过来一趟。”
“哎!”
这名绣衣卫探子接过铜钱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杨戈将温热的炊饼放在怀里,撕扯着往嘴里送,心头思索着这件事。
先前的短暂粮荒,是因为大雪封道造成的。
按理说,粮道早已疏通,粮价也应该跟着恢复正常才对……
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知那群虎豹豺狼,是将对付皇帝的那一套,用在了他杨戈的身上啊!
他心头想着事儿,有一口没一口的撕扯着炊饼。
两块炊饼还未吃完,一身常服的方恪就急匆匆的赶来。
先前他错误的预估了形势,误以为朝廷那帮虎豹豺狼要在江浙搞事情,未曾料到,那群虎豹豺狼的后招不在江浙,而是在西南,方恪自然无功而返。
或许也不算无功而返,其后江浙的粮储粮道的确未再出任何问题,这很难讲有没有方恪的功劳在里边。
“大人,您唤我?”
“自己去搬一根条凳出来坐……”
“哎!”
方恪转身走进客栈,和赵渺以及相熟的咸鱼们打了一声招呼后,提着一根条凳出来,在杨戈身畔坐下。
杨戈没有与他客气,径直开门见山道:“各省粮价居高不下的事,你知不知情?”
“这……”
方恪有些心虚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回道:“知晓一些,只是朝中已经在着手调粮平抑粮价……”
杨戈:“既然知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恪沉默不语。
杨戈知他是不想给自己添堵,转而问道:“各省的粮价上涨情况,严重吗?”
方恪连忙点头道:“据我所知,一切尚在控制当中……”
杨戈慢慢拧起眉头,伸手斜指着客栈里那的母子俩:“他们在谁人的控制之中?”
方恪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心头顿时恍然大悟,可旋即便再次沉默不语。
他不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只是清楚,那些话说出来,肯定会挨大嘴巴子!
杨戈继续问道:“朝廷当下是个什么情况?”
方恪沉思了许久,开口道:“官家也很难!”
定下基调后,他接着这个思路述说道:“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文武大臣,因不满新政,去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耗空了含嘉仓的存粮。”
“如今京师百万平民百姓张着嘴要粮,六十万禁军张着嘴要粮,北边的六七十万边军张着嘴要粮,南下平叛的四十万大军的粮秣更是一刻也不敢迟,这么大的粮食调动,就算十四省粮道尽皆畅通无阻,一时半会也补不齐亏空,更别说那些虎豹豺狼还处处给官家使绊子……”
“难呐!”
方恪长吁短叹道。
这也是他为何未将各地粮价居高不下之事告知杨戈的原因,在他看来朝廷已经在极力解决此事,再将此事告知杨戈,除了给他添堵之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杨戈眯着眼冷笑道:“难就不管了?难就可以任由各省百姓挨灾受难?”
方恪偷看了他一眼,婉转的劝说道:“大人,饭总得一口一口吃、事总得一步一步走,官家御极时日尚短,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您总得给他一些时日……”
杨戈:“我不否认他做事的心,我也不否认他为天下人所付出的努力,但这种事,他赵鸿等得起,那些吃不起饭的百姓等得起么?现在还不着急,难道非得等到易子而食、十室九空才着急?”
他方才从那位大嫂所说的粮价里,就已经判断出朝廷在平抑粮价上还是下了功夫的。
否则,粮价的涨幅绝对不不至两倍、三倍……
要知道,粮荒时节的粮价,从来都是没有上限的。
天下缺粮百分之十的结果,从来就不是粮食涨价百分之十,而是粮价一直到饿死至少百分之十的人为止!
杨戈说得很平和,语气之中并无怒意、煞气。
但了解他的方恪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慌了,连忙说道:“大人说得在理,我即刻入京求见沈大人,请沈大人将大人的意思禀报给官家,求朝廷设法加大粮食运转速度,将粮价打下来……”
“你自个儿觉得,这有用吗?”
杨戈笑道:“他们若是还有办法,会眼睁睁的看着各地的粮价直线往上窜?”
方恪:“大人……”
杨戈摆手打断了他的劝阻,轻声说道:“我记得我这个路亭公的仪仗,都在上右所是吧?”
方恪愣了两秒,一时间没想明白他问这个是准备玩什么操作,迟疑着点头道:“您的蟒服仪仗,的确都在衙门里。”
杨戈淡淡的说道:“给我取来,再派一队弟兄,随我进京。”
方恪悚然一惊:“大人,咱可不能蛮干啊,您好不容易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没必要去趟那一滩浑水啊!”
“我也不想去趟那滩浑水啊。”
杨戈慢慢的合上双眼,低声呢喃道:“可挡不住有短命种,死活要把脑袋往铡刀下送啊!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成全他们啊。”
方恪:‘卧槽,要死要死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