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爷跟金东家之间的交易,县衙不肯记档给红契?”杀四压住怒火问道。
彼时大成房屋、店铺、田地等买卖契约,需向官府缴纳交易契税,官府盖上红色印章并记档,故称红契。官府没有盖章则是白契。因为未向官府缴纳契税,不被官府承认,也不受律法保护。
“正是!”权汉得意洋洋地道。
“为什么?”杀四貌似憨憨地问道。
权汉愣了一下。难道他能大言不惭地回答,我是县令公子,我爹是县令,我们说不给红契就不给红契,你能咋的?因为,龙门客栈我们父子盯了三年!
他找了个赖皮的理由:“金东家一房两卖!就不行!”
金焰顿时急了:“草民甚时候一房两卖了?”
权汉无赖地道:“我们已经说好,一千两卖给我,可你转身卖给了别人,就因为别人的价钱高,你就背信弃义!”
“草民没有!”金焰气愤道,“一千两?你倒是想!”
权汉光棍道:“昨日我们已经说好,今日就来签订契约,银货两讫!”
“谁能作证?”金焰质问道。
“我们都能作证!”那帮喽啰嘻嘻哈哈地道。
杀四却笑道:“是否一房两卖,关爷屁事!反正爷已经拿到了金东家的买卖契约和房契地契!”
“你们私下交易,没有红契,属于无效!”权汉奸笑道。
“白契红契,关爷屁事?”杀四一笑,光棍地道,“红契爷还懒得去办了,得叫县令权正屁颠屁颠地来求着给爷办!”
权汉一愣。狗东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杀四如此大言不惭,倒让权汉吃了一惊。凭啥这么拽?他有点吃不准杀四的身份了。
“张狂!这位少爷可是我们涞源县令的公子……”将椅子踢散了架的喽啰扯着嗓子叫道。
“本公子不认识什么涞源县令公子!”苏澜慢慢站起身,道,“本公子只看到,刚才是你这泼皮踢坏了我的椅子。说吧,拿什么赔?”
那喽啰笑得弯了腰:“赔?你让我们赔?”
杀四喝道:“聋了还是装傻?我们公子不是让你赔,是问你拿什么赔!”
那喽啰立刻翻眼突睛道:“这是我们公子自家的东西,陪个球!”
喽啰们也跟着起哄:“我们砸自家的东西,陪个球!”
权汉也哈哈大笑,得意道:“砸自己的东西,谁管得了?”
场面忽然一阵寂静。杀四等人都瞪着权汉。
常乐停止雕刻牌匾,捻着一匹树叶,只等苏澜一个眼神。
“不与傻瓜论短长,是本公子的铁律!”苏澜沉声道:“时辰不早了,断断没有半夜卖屋的道理!送客!对了,刚才他是右脚踢的;另外,这些人的嘴巴都很脏!”说着,看了常乐一眼,道,“今天是县令公子,不知道明天还是不是!”
说着也不理睬权汉,端起了茶杯。规矩就是送客。
权汉甚是无奈,一甩袖子,怒道:“好,本少爷看你能否躲得过明天!”
权汉带着喽啰,气鼓鼓地出了货栈。正想着该如何在爹娘那里添油加醋,一定要将龙门客栈搞到手才肯罢休!当然,最好将金焰一家和那帮天杀的胆敢坏了他好事的外乡人都弄到南监去!而且,这金老头刚刚卖了客栈,必定有钱;那帮外乡人看样子也是钱多了发烧!不敲骨吸髓,对不住这天赐良机!
可是,权汉没走几步,忽然从后面发出“啪”地一声脆响,然后就见一条皮鞭,将那踢垮椅子的喽啰的右脚紧紧捆住,卷吧卷吧就扔到了天上。一会儿,喽啰“噗通”一声落地,右脚已经扭成了麻花!那喽啰痛嚎不止,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正起劲,那鞭子“呼呼”地扫来,接着是“哗啦”一连声响,原来那些“脏嘴”的喽啰一个个都被鞭子扫到了远处路边的庄稼地里。那里正好沤了一堆粪肥。等大家手忙脚乱地从粪堆里爬出来时,已是一身大粪,满嘴都是,臭不可闻。只有两个喽啰逃过了大粪洗礼,便是先前没有参与起哄的两个喽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