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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殿州惊涛 318、老虎扮猪吃老虎

何庆、何盾叔侄也道:“我们只管开船,谁管这些头痛的问题?!”

皇太子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云朵上。只好讪讪说,他想和县主具体谈谈贸易的事情,让其他人去自由参观。

县主欣然答应。她命人在甲板上重开桌台,几个官员陪着显仁皇太子开始贸易商谈。何庆、何盾翻译。杜诚不放心,当起了县主的侍卫。

令显仁皇太子糟心的是,邦仁亲王也留下来了。他就是个跟屁虫,时刻粘着他,监视他,打探他的消息,破坏他的计划,目的就是觊觎他的皇太子之位!

显仁皇太子讨厌自己的弟弟,邦仁亲王也不喜欢自己的哥哥。装腔作势,自作聪明!这次居然奏请天皇父亲,要费尽心机打探大成造船技术!而天皇父亲居然也答应了!

愚蠢的家伙!与其费劲巴拉地打探大成造船技术,不如直接娶了大成县主,留下大船,不就将大成造船技术据为己有了吗?

县主都夸自己是美人呢!何况自己还是亲王宣下!而且,假若能娶了这位县主,说不定还能做皇太子呢!

一群人笑意盈盈,嘴里谈着贸易,心里却舞着刀枪。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忽然甲板下面一层的船舱里传来了争吵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那里是船工们的房间。

苏澜不禁皱眉:“何盾,快去看看,是谁在那里吵吵嚷嚷,没有规矩,丢了我的脸面!”

何盾慌忙起身:“是,县主!”说罢赶紧退下。

可是,争吵声不禁没有弹压下去,反而更加喧嚣起来。县主大发雷霆,对杜诚道:“你去,把人给我提上来,沸反盈天了!”

杜诚诺诺退下。

苏澜和官员继续谈判。显仁皇太子说,母后和公主妹妹非常喜欢大成丝绸,希望县主把丝绸多多卖给皇宫。邦仁亲王则说,天皇父亲很喜欢大成的书籍字画、笔墨纸砚。不动声色中,强压了皇太子一头。

正在虚与委蛇,何盾、杜诚带着一大帮人上了甲板。两个船工扯着一个塌鼻子倭国官员衣领死不撒手,还不停地叫嚷。旁边有几个倭国官员要扯开船工的手,帮自己人脱困,可船工的手就像是长在那塌鼻子身上了,怎么都扯不下来;旁边也有一帮船工揪着那几个倭国官员衣袖,指责他们拉偏架。

见到县主,两个船工放了手,几步扑到县主面前,跪倒在地,哭哭啼啼起来。有个船工还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条,诉说着什么。

显仁皇太子和邦仁亲王搞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这个名叫石田茂的塌鼻子都水监官员,几年前欠了这两个琉球船工的赌债没还!关键是,石田茂虽然是都水监官员,在造船方面颇有造诣,但可惜,人人皆知他是个赌鬼,债台高筑,也写下了无数的借据、欠条;而且,这张欠条上有石田茂的签名和印信。更甚至,他的赌债太多了,他根本记不清曾经向这两个琉球船工借过钱。所以,他百口莫辩,只能认账。

显仁皇太子脸色乌青,眼睛阴鸷,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赌鬼!造船技术没偷到,却惹了一身臊,还闹到了大成县主面前,简直是丢他皇太子的脸,丢倭国的脸!

跟显仁皇太子黑脸不同,邦仁亲王笑意盎然。看太子哥哥出丑,真爽!

苏澜看着借条,摇摇头,表示看不懂倭语。但她依然生气地责怪道:“何盾,路过那霸,我说只需补给淡水,怎么你又自作主张,招了两个琉球船工?还是赌鬼?”然后又骂两个船工道,“回去时路过琉球,你们就滚下船吧。坏了规矩,本县主不杀你们,却也不能容你们!”

显仁皇太子和邦仁亲王听了何庆的翻译,有些懵逼。事情显然是石田茂的错,县主倒把自己人撕了个遍,这是要堵他们的嘴啊!

县主接着道:“到底借了多少银两?六十两?加上利息,近百两?多也不多,少也不少!”她沉吟道,“皇太子殿下和亲王殿下也不要责骂他。圣人云,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可毕竟有碍观瞻,我看这件事情就此罢了。大家遮掩一下,也就……”

那石田茂垂首跪地,听了此话,直接瘫在地上。

两个船工却不依不饶:“县主,您要给我们做主啊!那可是近百两啊,我们半辈子也挣不来这些钱!”

“拿命搏钱,你们也是可怜之人!”苏澜叹道,“可他们是我的客人,又关系到大成和倭国的关系和倭国官声,还是抹平了吧。不就是一百两么,本县主还给得起!”说着一挥手,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仆端来托盘,里面是十个十两一个的大银锭。

两个船工听了眉开眼笑,立马给苏澜磕头道谢,然后从女仆的盘中拿走百两银锭。不过,退下时,这两个船工还轻蔑地朝着石田茂吐了两口唾沫。

这件事情刚刚处理完毕,一个身穿天蓝色袄裙的娇俏丫头,突然嚎啕大哭地从舵楼上冲了下来,身后,一个水手揪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倭国官员,从舷梯上一路拖下来,重重地扔到了甲板上。

苏澜双手叩着太阳穴,厌烦道:“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儿?红果,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显仁皇太子看着都水监这位善于制作船舵的专家泽田青彦,心里顿时有了不祥之兆。

“县主,这位倭国官员偷走了您的东西!”

众人大吃一惊,眼珠子差点落下碎一地。显仁皇太子和邦仁亲王的心“突突”狂跳起来。官员偷盗不仅是德行有亏,而且是严重的罪行,更何况偷的还是大成县主的东西!

“红果,饭可乱吃,话不能乱说!栽赃污蔑,可是死罪!我相信,倭国官员德行高洁,怎么可能来偷盗我的东西!”苏澜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更何况,本县主秉承来的都是客,好吃、好喝地款待他们,还送他们名贵的礼物!再说,如果他们喜欢什么,尽管开口,本县主不是小气鬼,他们犯的着偷窃本县主的东西吗?”

“县主,您这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红果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红木匣子,“啪”地一声打开道,“县主,匣子里的宝印被偷走了!”

“什么?”苏澜失声尖叫,“我的县主宝印被这个倭国官员偷了?”

“我没偷宝印!”船舵专家泽田青彦居然懂得大成官话,矢口否认。

“县主!奴婢去神堂给海国夫人添香,出来时,恰好看见这家伙鬼头鬼脑地从您的房间溜了出来。奴婢大惊,进去一看,只见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奴婢查了一下,发现不仅丢了两条寸锦寸金的蜀锦丝帕,就连装着县主宝印的红木匣子都被打开了,宝印不翼而飞,不是他偷了又是谁?”红果嚎哭道,“县主,那可是宝印啊,县主得搜搜这个家伙,不然,奴婢就是跳海也承担不了罪责!”

泽田青彦忽然脸色苍白,手脚酸软。的确,他准备去舵楼偷看船舵时,发现一间屋子大门敞开,床上扔满了丝帕,件件精美华贵,流光溢彩,鬼使神差地,他丧失理智,顺了两条,还想着,自己刚纳的小妾看见这么漂亮的丝帕,一定喜得手舞足蹈!至于县主宝印是什么鬼,他真的没见过。

苏澜听了,拿着空空的红木匣子,泫然欲泣道:“皇太子殿下,亲王殿下,这宝印乃我们大成当今圣上所赐,那可是我,我们一家的命根子!印在,人在;印没,人死!请高抬贵手,一定要搜搜他的身体!”

显仁皇太子和邦仁亲王还在犹豫,杀一疾步上前,一把扯开泽田青彦的胸襟。两条丝巾飘了下来,还滚下来一颗龟纽金印。不用说,正是县主宝印。

苏澜赶紧捡起县主宝印,仔细查看,呵护在胸,一边心有余悸地道:“还好,失而复得!”

显仁皇太子、邦仁亲王和一帮倭国官员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傻了。

苏澜抹着眼泪道:“这位大人一定是喜欢我的宝印,可不是我小气,宝印是本县主的身家性命,真的不能给……哎,丝帕倒是没问题!红果,去拿一打丝帕送给他!记得拿不同颜色,不同花样的……”

倭国官员垂头丧气地走了。

大家围了上来,气愤地道:“县主,您预判的一点没错!他们就是来偷窃我们造船技术的!”

杀四道:“那个叫石田茂的塌鼻子,居然偷看我们的水密隔仓!”

“那个泽田青彦正在鬼鬼祟祟地偷看船舵!”

水密隔仓和船舵,还真是大成造船核心技术!

好半天,苏澜忽然问道:“常乐呢?怎么没看到他?”

“来了!”常乐从下面船舱走上甲板,递给苏澜一张纸,道,“您看看这个!”

苏澜接过一看,眼睛瞪得溜圆,不怒反笑:“倭国还真是有能人啊!”

杜诚接过一看,竟是一张丰泰号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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