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霹雳击中,好似灵魂抽离,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高速旋转的风暴巨浪涡轮吐出一艘又一艘船只,而且人员和船只都安然无恙,不禁被大自然这惊心动魄而又波诡云谲、奇异玄幻的场景所深深震撼,不由得喜极而泣,瘫软跪倒在甲板上。
苏澜也浑身哆嗦双膝酸软摇摇欲坠。诚王殿下赶紧搀扶着她,却也身不由己地浑身颤抖。他们互相倚靠,彼此搀扶,写就一个大大的“人”字!
一时间,人们纷纷跪拜在甲板上的海水里,虔诚而又惶恐地祈祷着。
好半天,有人忽然惊叫起来:“天啊,快看!”
人们纷纷抬起头来遥望天空。只见远处高速旋转的风暴巨浪涡轮的上方,天空中骤然出现了由一朵朵云彩幻化、堆砌的巨幅画像,而且还是一个峨冠博带、眉眼慈和的女子全身造像!
苏澜激动难抑,久久仰望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只见蔚蓝的天空中,灿烂的阳光给云彩镶上了金色的花边,绘就出女子高耸的发髻,凤凰的宝冠,锦绣的天衣,丰润的圆脸,长而弯的秀眉,挺而端庄的小鼻,笑意盎然的朱唇;她挂璎珞,执杨柳,神情端庄慈和,仪态华贵大方。尤其让人震惊的是,随着微风轻扬,女子脚踩祥云缓缓飘来,仿佛电影镜头,由全景逐渐幻化为中景、近景;她的身形也不断扩大,衣玦飘飘,笑意绵绵,慈和如佛光普照,福慧如至善境界。她以宽阔、温暖的胸怀包容天地;最后又幻化特写为慈祥的面容,亲吻这苍茫浩瀚的大海和孤独无助的人们;她把微风送到每个人的耳畔,仿佛在暖语相告,她为普度众生,脱困解厄而来……
忽然,人们又齐声欢呼:“暴风雨没了!天晴了!”
果然,远处高速旋转的风暴巨浪涡轮终于不堪疲惫,逐渐减速,缓慢消散,化为一滩苍白的泡沫,最后归于大海,终于平静。而头顶苍穹,幻化为天女的彩云早已功成身退。天空湛蓝,霞光万里,千帆竞渡,海鸟翱翔……
有人失声惊叹:“是海国夫人!一定是海国夫人救苦救难来了!”
霎时间,人们如梦方醒,大彻大悟,痛哭流涕,如癫如狂,疯魔般叩拜祈祷。
很多船工、水手诚惶诚恐地喃喃自语:
“我风里浪里三十多年,从未经历如此风暴!百年难遇,绝非诳语……”
“人船货万幸无恙!”
“多亏了海国夫人护佑……”
“海国夫人,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我,我要上奏朝廷!因为海国夫人的庇护,我们的大成海军才能坚不可摧!”杜诚激动不已,“海国夫人也一定会保佑我们所向披靡,无往不胜!”
“万胜!万胜!万胜!”
劫后余生的人们匍匐在神堂内海国夫人林簪娘的神像前,虔诚叩拜,感谢庇佑,寄托敬仰之情,也在大灾大难之后追寻肉体的平静和心灵的慰藉!
袅袅香烟,喃喃心语。苏澜安静、祥和的面容下,内心却跌宕起伏,心潮澎湃。
是了,这一定是母亲海国夫人于惊涛骇浪中幻化为彩云,泽被苍生,急人所急,难人所难,不为己、不谋利、不图报、不畏险,救济众生,普度困厄。她来往于俗世,奔走于民间,是平民百姓最亲切、最可靠、最可望可及的菩萨!
自己这个异世灵魂能够穿越重生,本身就是一件匪夷所思、惊世骇俗的事情!如今她更相信,自己能够绝境逢生,绝对是有渊源因果的。
当日,母亲林簪娘以伟大的母爱惨烈就戮,庇护年幼的孩子和一方百姓。没有她,苏澜前世的灵魂不可能附着在今世的肉体上。
而今天,苏澜亲眼目睹风暴巨轮口吐一艘又一艘船只后,她再次切身感受,并且坚信,是母亲林簪娘、海国夫人的庇佑,她满血复活,重获新生!
肉体是精神的载体。没有肉体,何来灵魂?人的一生,肉体永远至高无上。对肉体的信仰,应胜于对精神的信仰。
老天垂爱为母则刚的林簪娘,让她的女儿的肉体获得了重生;老天也垂爱苏澜,让她前世的灵魂和精神在今世得以延续!可以说,海国夫人不仅给予了她高贵的身体,更赋予她自由的灵魂!
从此刻起,苏澜真正理解了灵魂和肉体合二为一的意义!
珍惜自己,活得精彩,就是对母亲海国夫人爱的报答!也不枉在这异世重活一次。这就叫,活得漂亮,赢得永生!
苏澜此时尚且不知,不久,海国夫人的佛光会普照大成海疆……
船队杀出狂风暴雨的重重围剿,随即行驶在一股强劲的海流中。这股海流流速强,流量大,水色深蓝,近似黑色,犹如一条巨大的江河,从南向北,滚滚向前,昼夜不息地流淌着。
苏澜知道,这就是举世闻名的黑潮。
黑潮是世界海洋中除墨西哥湾流之外的第二大暖流。海水看似蓝若靛青,故称为黑潮。其实,它的本色清白如常。由于海的深沉,水分子对折光的散射,藻类等水生物的作用等,外观上好似披上黛色的衣裳。
黑潮由北赤道发源,经菲律宾,紧贴中国台湾东部进入东海,然后经琉球群岛,由日本列岛的南部往东北方向流动,在与亲潮(千岛寒流)相遇后汇入东向的北太平洋洋流。其中在琉球群岛附近,黑潮分出一支来到中国的黄海和渤海。黑潮的总行程长达六千多公里。它将来自热带的温暖海水带往寒冷的北极海域,将冰冷的极地海水温暖成适合生命生存的温度。
黑潮比一般海流要强劲得多。它流速为每小时三至十公里;在我国东海的流量相当于长江流量的一千倍。在黑潮上航行,就像搭上“高速公路”。
黑潮对航海具有重大影响,顺流航行可加快航速,节省时间,逆流航行则相反。而从石寨港出发去倭国,正是顺流而行!
的确,搭上黑潮这条“高速公路”,之后的航行顺滑得就像绸缎。
苏澜和杜诚的海上生活无比闲适,无比惬意!
他们经常凌晨结伴到甲板上观看日出,眺望太阳挣脱大海的束缚,把大海染得通红透亮。傍晚又到甲板上欣赏日落,看太阳余晖绝艳之美。
他们每天都要在甲板上做广播体操。不久,所有人都会唱“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了。
他们时常在高倍望远镜中与海鸥四目相对,然后看着它们飞向远方,最后化为天水之间的一粒尘埃。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他们十多次看到了奇幻无比的海市蜃楼!既有巍峨高山、瀑流穿石,也有浩瀚大漠、飞沙走石;既有宫墙殿宇楼阁,也有市井民居田园;既有乐师鼓琴仕女起舞,也有百姓骑驴推车招摇过市。有一次他们还看到了巍巍长城和人马兵戈!
苏澜详细解释了海市蜃楼的成因。但有一次,他们居然看到了高楼拔地而起、汽车奔驰、火车过桥、飞机翱翔的场景!苏澜不禁头目森然,惊骇无比!她越发相信,这个世界之外一定还存在着一个平行的时空,发达的文明!她无法解释这一现象,只能说,自己那遁世的师傅的奇书里面记载有这么个玄幻的世界……
所有的船工和水手都惊叹,这是托县主的洪福,让海国夫人给他们开了慧眼、通了心窍!之前,他们虽然也在海上见到所谓的海市蜃楼,但高楼耸立、龟壳奔驰、长龙渡桥、大鸟翱翔的场景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苏澜面色沉静,心里却惊骇不已。难道因为自己是异世灵魂,因缘际会中,那个久违的、令她无比眷恋的世界也来造访,凑个热闹?
所有人中,反应最强烈的自然是常乐!他双膝跪下,不住磕头:“海国夫人,谢谢您的保佑!这是小民第二次有缘见到佛国胜景!之前在彩云之南也曾见过……”
苏澜还画了孔峰、老爷子、美娘、何震和母亲海国夫人的素描画像,好好装在玻璃镜框里,永远放在自己心里。母亲的画像是通过金嬷嬷的描述而画的。金嬷嬷看到画像后哭成了泪人。
他们的船只四周经常游弋着鲨鱼、鲸鱼。有一天,鲸鱼喷溅的水柱竟然高高托起了一条小船!令人印象深刻、终生难忘的是,一位水手坐在盛开的水柱之花上,手脚并用地抓着一条长达一米的海鱼。鳞片在太阳下闪烁着银光,而水手满眼满脸都是捕获海鱼的喜悦欢乐,被鲸鱼喷水一飞冲天的懵懂茫然和惊慌失措。
有一回,一个带鱼鱼群紧紧跟随了他们的船队一天一夜!
还有一回,一些船工用木棒使劲敲打船舷。“邦邦”声响中,许多大黄鱼翻着肚皮浮上海面。一网下去,满满鱼获。杜诚等人都看傻了眼。苏澜却知道,这是因为大黄鱼的脑袋里有两颗用于身体平衡的耳石。听到“邦邦”声响,大黄鱼仿佛是戴着助听器听摇滚,全都震晕歇了菜。前世就因为用这种方法捕捞,野生大黄鱼几乎绝迹。
还有一回,一条飞鱼纵身翱翔,又从天而降,最后竟然挂到了丰泰号的桅杆上!
他们经常在甲板上垂钓。有一次,杜诚居然钓起来一只背甲长、宽近两米的大海龟!结果全船的人在喝龟肉汤时都惊诧那是鸡肉或者牛肉。
还有一次,何盾用带着缆绳的铁标枪杀到了一条体长约三米、重达二百多公斤的金枪鱼。
这可把苏澜高兴坏了,也把常乐忙坏了。常乐没有树叶,只好用白菘菜叶替代,将金枪鱼片得薄如蝉翼。至高境界的杀鱼技法令人叹为观止,而新鲜柔嫩的金枪鱼肉也让人口齿留香。只需撒上冰屑,淋上稍许柠檬汁或姜醋汁就鲜美无比!苏澜承认,两世都未尝到如此鲜美的金枪鱼生鱼片!
忘记说了,苏澜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钻研吃喝或吃喝之中。除了喝绿茶、吃糙米、腌酸菜、发豆芽、爆玉米花、酿米酒、果酒之外,就是钻研食谱,而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诚王却总是形象崩塌地大快朵颐。他还时常抓着墨汁淋漓的笔,趴在桌子上记录“苏氏美食大法”,还时不常地和常乐、甘甜争辩,果冰里面是草莓好吃,还是山楂好吃。他还恨不得立刻回到京城去印刷成书。
由绿豆、黄豆、豌豆、黑豆、荞麦、花生发出来的芽菜受到大家的青睐;而盐渍橄榄、糖霜西红柿、苹果酱、山楂球、蛋糕、蛋挞等小吃、糕点同样让人追捧。
苏澜甚至用柿子和苹果酿出了酸甘美味的柿子醋和苹果醋。
至于第一批米酒和果酒,因为狂风暴雨粉碎了酒缸从而惨遭失败。之后苏澜又尝试做了两批,而且次次成功。
有天傍晚,大家在甲板上庆祝杀四的生辰。再加上甘甜晕船症状消失,苏澜一高兴就有些忘乎所以,接连喝了一碗糯米酒、一碗葡萄酒,一碗苹果酒,之后酩酊大醉。
醉酒的苏澜两腮红艳艳、双眼水灵灵,还居然对诚王殿下动手动脚,时而拍拍他的脸,扭扭他的耳朵,时而用手指插插他的鼻孔,再不然就是薅着他的头发,擂擂他的胸脯,揪揪他的胳膊,还用娇嗲、暧昧、甜腻、肉麻的语气,不停地叫他“帅哥”、“靓仔”、“美男”,结果让杜诚和一帮人目瞪口呆又忍俊不禁。
杀四双肩直抖,差点破功,强自镇静道:“县主喝醉了!”
杜诚生气道:“这是在船上,不然恐怕要被人劫去做了压寨夫人!”
“什么,你要做我的压寨夫人?小呆瓜,你做我的压寨小郎君好了!”苏澜嘚不嘚地叫他“小马驹”、“小可爱”、“小鲜肉”,还不怕死地挑逗、调戏他是“铁憨憨”、“闷骚男”、“干饭君”,什么“帅得没朋友”、“盖世多格小奶狗”、“不锈钢直男”、“地主家的傻儿子”地一通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