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重叹道:“我们看到了死伤的马匹,一定是你们的了!”
沈琼娘继续道:“只要放我们走,我双手奉上金银财宝!”话音刚落,沈四憨就从随身褡裢中掏出几大把金银,还有珍珠宝石,丢在地上。但令他们失望的是,没有任何人上前抢夺。
“沈琼娘,你不觉得自己很傻很可笑吗?你们死了,东西自然都是我们的!殿州遭灾,正好用来赈济灾民!”
沈琼娘气愤地道:“好哇,你居然公报私仇,滥用私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苏澜端坐马上:“公报私仇,滥用私刑?朝廷律令,海盗倭寇,人人得而诛之!一经发现,无需审讯,可立即斩杀!”她紧握缰绳,怒道,“至于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那不是你们经常干的吗?放心吧,你们死后,我们不会毁尸灭迹,而是将会在殿州暴尸数日,然后被割下头颅,装以木匣,腌以石灰,送到京城,被人唾弃!海盗婆娘的脑袋还是价值千金的!”
“你!”沈琼娘气得七窍生烟,转而笑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就不怕殿州知府沈浮大人惩治你吗?”
“看来,不光沈浮的弟弟沈沉与你勾勾搭搭,你还与沈浮不清不楚!”苏澜讥讽道,“可惜,沈浮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身陷囹圄,他和他兄弟没法庇护你啦!”她转念补充道:“还有,沈浮、沈沉通敌的证据确凿,不需要你这个人证!”
沈琼娘愣住了。看来大势已去,走投无路。可她仍不死心:“我可是仇大船长的儿媳……”
“儿媳?望门寡吧?”苏澜抢白道,“仇大船长夫妻已经代死去的儿子给了你休书,你连望门寡的资格都没有!”
那彪形大汉猛然回头,怒目圆瞪道:“沈龅牙,你们居然欺骗我们,说你是仇大当家的儿媳,身负仇大当家夫妻的重托,还把他唯一的孙子和墨玉令寄养、存放在阎村的阎满夫妻手上,结果满不是这么回事!杀了人,屠了村,我们却什么都没得到!连孩子都被你这憨傻的兄弟拿去抵了射来的箭矢!”
沈琼娘谎言被拆穿,立刻狡辩道:“我确实是仇大当家的儿媳……”
话未说完,一纸文书忽然从苏澜的手中飘落:“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休书!有人拜托我将此休书四处公告,你沈琼娘根本不是仇家望门寡!上面可有仇大船长夫妻的印信!”
那彪形大汉赶紧捡起休书,看了半天,暴怒道:“居然敢骗我们!”说着,猛地抽了沈琼娘一巴掌,顿时把她的龅牙打落在地。沈四憨想扑上去拼命,却被这彪形大汉一拳打倒在地,还照着胸口猛踢几脚。
自从被杀四踢了一脚,沈四憨的胸口经常疼痛,尤其是生气或者兴奋时,都会痛上一阵子。这会儿旧疤添新伤,更是痛上加痛,竟然昏死过去。
那彪形大汉转而祈求苏澜:“我们是被蒙蔽的!求您网开一面,以后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苏澜冷然道:“你们屠村杀人,还想成佛?这也太不公道了!再说,受了蒙蔽就能杀人吗?”
彪形大汉傻了眼。
苏澜有个疑问急需解答。海盗啸聚鼓风岛,还企图混入府城洗劫,后又攻打将军府,还屠杀阎村;倭寇则洗劫了金银滩。作乱者既有沈琼娘、胡大棒子等海盗,也有倭寇,还有沈沉等官眷魔爪。若说他们是散兵游勇,碰巧凑在了一起,鬼都不会相信!这一定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分工协作、各个击破、各取所需的惊天阴谋和残酷杀戮!比如,沈沉痛恨自己,先是企图洗劫屠城,阴谋败露后转而攻击将军府;沈琼娘日夜谋划的是抢到仇阳的儿子,好做海盗的太上母后;而倭寇自然是要去金银滩抢夺孩儿面啦!
那么,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褚望绝对不会缺席这场人肉盛宴!他最在乎的是什么?当然是全园的财产!
苏澜的心猛然一沉,瞬间坠落到了深渊。
再看全园和吉家铺的护卫走在一起,又在此时此地出现,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全园定然出了大事!
苏澜的冷汗下来了。她极力掩饰惊恐,镇定道:“沈琼娘,如果我没猜错,趁着暴风雨突袭殿州,一定是沈沉和你勾结倭寇定下的毒计吧?当然,中间绝对少不了那个不全之人!说吧,独眼独臂的褚望又去哪里丧天害理去了?!”
此言一出,不仅沈琼娘,就连常乐、甘甜、杀四等人也都大吃一惊。
“我不认识什么不全之人!”沈琼娘立刻否认,但她的笑容却出卖了自己。
“你可知道,我问你话,说明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也有求生的机会!奉劝你不要错过了良机!”苏澜凛然道,“说吧,你一个鱼妹、海盗,如何得知殿州堆福阎村有你心心念念的东西?难道不是褚望告诉你的?”
沈琼娘没有做声。
“沉默就是认可!”苏澜道:“说吧,褚望去了哪里?”
“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沈琼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当然!我说话算话!”苏澜决然道。
沈琼娘牙齿脱落,血口翻张道:“我们本来约好在鼓风岛集合,然后通过沈沉里应外合。可褚望却没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不奇怪,你虽然去了鼓风岛,可你也提前跑了。因为,对于你来说,阎村的孩子比殿州城更重要!”苏澜冷笑道,“跟你一样,褚望之所以没去鼓风岛,一来那里是他的死劫,他不敢去!二来,他也有比鼓风岛和殿州城更重要的地方等着他!”
“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沈琼娘先是愤慨,忽然谄媚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他还经常背着我们,去另一个地方,和几个神秘的人接头!”
“什么人?什么地方?”苏澜立刻逼问道。
“不知道。他神神秘秘,警惕性很高!”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仇大船长的手下,跟胡大棒子和倭寇是怎么联系的?”
沈琼娘狡猾地一笑:“放了我们姐弟二人。半月后,你会收到我们的告知信!”
彪形大汉立刻嘶吼起来,大骂沈琼娘卑鄙。
“我怎么肯定半月后会收到信?”苏澜怒极反笑,“既然不说,那我只好下手!”说着冲着杀四一点头。
沈琼娘急了,破口大骂:“苏澜,你背信弃义,不遵约定!”
“我是答应了你,你若招供,我便放你。可是,你一个问题都没回答!首先,我问你褚望去了哪里,你说不知道!我问你他和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见面,你说不知道!我问你和其他海盗、倭寇如何联系,你却要我等待那封永远不可能到我手中的信!”苏澜沉声道,“我说过,问你,是因为你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既然你不想逃出生天,那我只好如你所愿!”
杀四应声上前。
苏澜继续道:“不过,既然你透露了一些事情。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说着,她夹紧马肚,跨前一步道,“你们杀害的孩子,不是仇阳的儿子,而是那无辜的女子的儿子!”
沈琼娘和彪形大汉都是一愣。沈琼娘马上眼露精光,而彪形大汉则惊疑不已,问道:“你有什么凭证?”
看着沈琼娘的贼模样,苏澜更加坚定,这个海盗婆娘不能留!
苏澜气笑了:“说好的立地成佛呢?怎么,知道了真相,再去绑架?想想吧,仇大船长父子长相有什么特点?”
两人思虑片刻,都突然扶住自己的下巴,恍然大悟。
苏澜讥讽道:“我想保护的幼小生命,岂能让你们轻易找到?”
话音刚落,杀四猛然挺身上前,挥刀将沈琼娘当胸刺了一个对穿!还将她身后的石崖刺得火花迸溅!杀四哈哈大笑:“开了血槽,果然省力!”
眨眼间,沈四憨和彪形大汉也被宰杀!
小茶立刻从山坡上滚落下来,跌跌撞撞地在草丛里摸了半天,抱起一个孩子。只见那孩子眼睛和牙关紧闭,胸口插着一支箭矢,满是鲜血,已经死去多时。
“儿啊!”小茶一声哀嚎,昏倒在地。
三个全园和吉家铺的护卫也很悲痛,哽咽道:“昨日傍晚,我们五个人走到这里,这妇人突然跳出来求救,说强盗杀人抢孩子。我们就上前拼杀,对峙了整整一个晚上!我们一位被杀的护卫在拼杀时,对着这个龅牙射了一箭,没想到,他竟然将孩子拦在胸前,要了孩子的命!”
“我们拼杀半日竟是这个结果,那护卫就不要命地杀敌,就是为了给孩子以命抵命,结果自己也被杀害!”
“另一个护卫想逃出包围圈,给县主送信,也被截杀!”
“还有我们的马……”三个护卫伏在两个护卫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杀四立刻命人往府城送信,来运送牺牲的三个护卫,还有沈琼娘等海盗的尸体。
苏澜则急忙问道:“你们怎么来了这里?”
几个护卫突然如梦初醒,立刻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县主,我们奉吉森大庄头之命,给县主报信。全园出大事了!”
苏澜身形一晃,差点跌下马来。
“老爷子、美娘夫人、何震管家都……”
杀四吼道:“谁干的?”
“不知道……”
突然,甘甜凄厉尖叫。
只见苏澜的眼睛、鼻孔、嘴角、耳朵等七窍忽然往外涌出鲜血……